尹林感慨, 甚至懷疑但凡自己動作拖延些, 估計會被撒特德拎過去。
這個設想並不是完全不可能。
一來撒特德太擔心言,二來,對方的獸形是他的兩倍左右,完全有這樣的實力。
寒風凜然,冷意被隔絕在獸皮之外。守在洞口後的佩奇嗚嗚叫了幾聲,撒特德越過它,徑直攬起安安靜靜昏睡的青年。
“言。”
尹林跟隨在後,觀察江言的狀態,和慢慢睜開的漆黑眸子對上。
江言困得很,鼻音很明顯,啞聲道:“我又睡著了。”
叢林裡溫差巨大,獸人們生來就在這樣的環境下生存,代代延續,早就適應。
江言才來一年,想以人類的身體適應環境,是件時間跨度長久的事。
若雌獸在孕期受寒,嚼幾株藥草就行,但江言不能這麽粗糙的對待,身子經不住謔謔。
江言飲了幾口撒特德喂來的熱水,嗓子和鼻子得到些許緩解。
他彎起眼睛笑了笑,陳述自己現有的症狀,而且很配合的把手伸給尹林檢查,接著張嘴露舌,眼珠,眼瞼內都讓對方看了一遍。
尹林道:“近日好好在山洞裡避風,午時後徹底暖和了再出去,晚上要在日落前回來,不能再吹風勞累了。”
一吹風,江言的症狀容易反覆。
異世的寒冷對江言來說很毒,不能指望他像從前那樣多喝熱水。
尹林搭配了兩三味藥材,量都是減少七八成給的。
獸人平時吃藥的劑量對江言來說太重,容易傷損他的身子。
片刻後,江言聽完尹林的叮囑,手隔著獸褥放在肚子上貼著,啞聲問:“他/她/它沒事吧?”
事到如今,江言猜不清楚肚子裡的崽,是哪個“ta”。
不管是哪"ta",既然是他身上的,總歸要好好負責。
尹林安撫:“沒事,照顧好你,就當是照顧好幼蛇。”
撒特德目光始終落在江言身上,聞聲,握住江言的手,與他五指相扣。
青年的手幾乎被撒特德包在掌心。
“言,聽祭司的話,要多休養。”
江言答應:“好吧,那我上午和傍晚前都待在山洞裡。”
祭司的話其實不無道理。
比起江言需要擔心的幼蛇,更需要擔心他自身才對。
蛇族獸人生下就擁有強悍的體質與戰鬥能力,壽命亦是獸人種族中佔據優越的一族,所以自幼蛇孕育形成,需求的能量非常大。
幼蛇依靠汲取雌胎的養分生存成長,直至出生的那一刻,才會停止。
哪怕江言病了,都不影響幼蛇吸取養分生長的速度,所以雌獸們在孕期會大量進食補充身體的能量,好讓自己支撐到幼蛇出生的時候。
這點獸人們心照不宣。
江言無奈,對撒特德承諾:“我會多注意的。”
送走祭司,撒特德開了兩個灶。
他燉了大豆豬蹄湯,肉燉得軟軟的,撒些蔥,讓江言先吃。
小灶上熬著藥汁,江言吃飽後就將藥趁熱喝了,肚子暖洋洋的。
他想洗漱,撒特德去燒熱水,兌成溫的給他洗臉刷牙,又用木盆裝了熱水,扔幾塊薑片到熱水裡。
江言雙腿放在熱燙的薑水浸泡,全身發汗。
泡完,鼻子通順許多,人也懶懶的,他放任自己倒躺回柔軟厚實的獸褥裡。
這會兒不方便離開山洞,便讓撒特德去燒製木炭的屋子看看情況,還交待了怎麽做。
撒特德照江言的話,透過孔洞見土窯底下的柴著火後,用濕潤得黏土將其密封完,旋即去洗澡。
秋末的風蕭寒,到處黑森森的,連野獸都歸巢,不在冷冽的夜晚外出覓食。
撒特德特意衝了熱水才回床上,直接把江言納入懷裡。
高大的身軀將青年的身子完全包裹。
江言悶聲一笑:“暖洋洋的。”
他摸到對方富有手感的肌肉,無論胸/肌還是腹/肌,壁壘分明,觸感非常好。
他的手腕被撒特德一下子握緊,江言盯著眼前抽動的肌肉,笑得像隻得逞的貓。
幾息後,他瞥開有些羞意的眼神,老老實實地收回手。
“不摸了。”
撒特德喉頭動了動,擁著他,身軀繃緊。
畢竟江言生了病,比起趨從身體的本能,撒特德不想讓懷裡的人這時候難受。
秋末至,霜降加重,山谷一片蕭瑟枯黃。
江言被迫在山洞裡休養,每日吃了睡睡了吃,喝完很苦的藥後還有人哄。
撒特德的哄不是嘴上那種甜言蜜語的哄,而是用那深邃淺色的眼睛看著他,眸底湧動出無聲而擔心的情緒。
江言非常吃這套,隻一瞬間,他覺得再給自己多喝幾天藥都沒問題。
他在山洞裡也沒閑下來,時常整理蔬菜果子,或者沿著洞內走幾圈,活動手腳。
除了感冒以外,他並未感到其他的不適,假如不是祭司告訴自己有孕在身,江言除了覺得自己身上長肉,容易疲倦想睡覺,就沒有其他感覺了。
他的胃口變得越來越好,往返雲池的途中因為水土不服有些難受,可回到部落,每日該吃吃該喝喝,在外風餐露宿時的反胃症狀已然全部消失。
江言躺在竹椅上,背後墊著柔軟的獸褥,腳邊是趴著睡覺的佩奇,精神又開始恍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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