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工代賑,這四個字讓皇帝徹底折服在這篇奇特的奏折之下。
這縣侯,他封得不虧啊,是個有大才的人。
上位者,從不喜形於色,百官也猜不透皇上是否滿意。
過了一陣,皇帝才合上奏折,“祁愛卿主張去北方推廣,諸位愛卿如何看?”
有大臣立馬站出來,“陛下,臣認為此法不妥,北方旱災已經持續兩年了,雖然這三種糧食都喜旱,卻也不能完全脫離水的灌溉,因此,在北方推廣,不妥,實在是不妥。”
皇帝嗯了一聲,沒表態,又了問其他大臣的看法。
有大臣說,還是三皇子此前的推廣地方更合適。
江南推廣,已經被否決了,三皇子也換了個地方,主張去嶺南府推廣。
嶺南,是個幾乎沒有冬天的地方,一年可以種兩季糧食,而且水資源充足,多年無災無難,聽起來確實不錯。
這段時間,朝堂上的爭論,也基本上偏向了嶺南。
祁秋年站出來,“這位大人,嶺南多瘴氣,土地肥力不足,百姓同樣是水田為主,去嶺南推廣,開墾旱田,這是必然的結果。”
又官員回答,開墾旱田雖然辛苦一些,但他們提出了免稅三年,百姓的接受程度會好一些。
祁秋年繼續說,“但是嶺南的土地無論如何開墾施肥,都不是最適合土豆紅薯的種植土地。”
土豆紅薯,其實用沙田是產量是最高的。
祁秋年:“北方雖然經歷了兩年的大旱,但北方原本就以旱田為主,土地也多為沙地和黑土地,地質是最適合種植這三種農作物的,若是好生照顧,畝產再翻一倍也不是沒有可能。”
大臣們又圍繞著若是北方明年繼續乾旱的問題展開了爭執。
祁秋年也不慌,一一應對。
他的策劃案裡,除了推廣的方式,還有水車引水,打深井的辦法,圖紙他都畫好了,就等皇帝點頭了。
缺水灌溉?不可能。
而且,祁秋年知道,旱災已經徹底結束了,明年北方風調雨順,這些圖紙無非就是給皇帝吃顆定心丸。
三皇子原本已經穩坐釣魚台,可是見到祁秋年舌戰群儒,已經有官員被祁秋年說服了,他開始慌了。
晏雲耀站出來,“祁侯,北方推廣,聽著確實合理,但現在有一個很大的問題,北方此前災情嚴重,大多百姓都南下尋求生存,如今的北方已經十室九空了,田地根本無人種植。”
他像是找到了巨大的漏洞,幾個晏雲耀派系的官員也針對這個問題,極盡反駁,說來說去,還是覺得嶺南更好,無非是花費力氣去開墾旱田這一個困難罷了。
祁秋年不反駁,拱手對著皇帝,“陛下,百姓故土難離,若是有了活路,他們必然也是願意回到家鄉的。”
整個受災的北方,區域何其廣泛,但終歸是有賑災治理妥當的州府,糧種有限,初次不可能全北方推廣,定然是要找一個最合適的地方,集中種植。
策劃案裡也寫清楚了,以工代賑,緩解賑災的壓力,讓災民們通過勞動去換取食物,而不是躺著等賑災的清粥維持生命。
百姓心中有了盼頭和希望,那自然也就有了動力。
皇帝把他們的爭吵都看在眼裡,過了許久,他才抬手製止,然後讓華公公把他的策劃案交給了丞相。
“諸位不妨先看看祁侯的奏折。”
大臣們開始傳閱,但凡看過之後,都找不出任何的漏洞和可以反駁的地方。
朝堂上,終於是安靜了。
晏雲耀的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他也曾遞過帖子去祁秋年的府邸,結果被府邸裝修的理由給退回來了。
後來又發生了食之禪被潑泔水的事情,他也懷疑是他底下人去幹的,也就沒有理由去請祁秋年去他的皇子府商討,怕被有心之人拿去做文章。
結果沒想到,這祁秋年突然就憋了個大招出來,防不勝防。
晏雲耀盤算著,這策劃案確實不錯,但即便是要去北方推廣,這事情也得落到他頭上去。
但這辦法是祁秋年提出來的,他此刻貿然提起,恐怕會讓朝臣覺得他急功近利。
他有限的頭腦智慧想不出合理又合適的辦法,只等下朝之後,去找幕僚商討。
大朝會上,去北方推廣種植的事情,基本上已經板上釘釘了,畢竟沒有人能拿出比祁秋年更好的策劃案了。
至於誰去推廣,還沒有定論。
下朝之後,祁秋年還沒走出宮門,就被一個小太監叫住了。
“侯爺,陛下有請。”
原本就刻意放慢腳步的祁秋年,立馬跟著小太監一起去了禦書房。
皇帝還沒換下朝服,手中還拿著策劃案品讀,並且愛不釋手。
天知道,他每天要在奏折裡看到多少的廢話和馬屁,要是所有官員都如此上奏,他每天批閱奏折的時間都能少兩個時辰。
“愛卿來了,平身,賜座。”
“謝陛下。”祁秋年也不客氣,坐下就大口喝了宮女送上了的茶水。
皇帝臉帶笑意,“愛卿第一次上朝,感受如何?”
祁秋年苦了臉,“若非糧食推廣事關重大,臣更願意直接把奏折送到陛下的禦書房來。”
潛台詞就是他不喜歡朝堂上的氛圍。
皇帝哈哈大笑,“愛卿是最了解這三種糧食的人,所以朕有意讓愛卿跑一趟北方,愛卿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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