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白點頭,“懷啦。”
下一秒,老人“噗通”一聲跪下,對著夏白的肚子磕起了頭,“海神,海神,海神保佑!”
兩人微愣。
老人磕頭非常用力,“嘭嘭嘭”的聲音很響亮,沒兩下,額頭就磕出了血,順著額角眉梢向下流。
夏白見狀,沒有扶她,而是繼續說:“你知道我肚子裡的是海神?”
“知道,知道。”老人咬住手指,囁嚅著,“知道,李爺說的,肚子裡是海神,海神降臨。”
夏白正要問話,看到老人臉上忽然露出一個笑,太快太大,像是在臉上炸開的,她笑時眼睛奇怪地睜得大大的,牽動整張臉上的皺紋如煙花。
“你不配,嘿,你不配。”老人這樣笑著,額頭上的鮮血流進皺紋裡,笑容裡的幸災樂禍,惡意比鬼冷,她指著夏白說:“你不配啊,你這個……”
“你們幹嘛!”
一聲厲斥打斷了老人的話,喜婆從遠處跑過來,邊跑邊指著他們大聲質問:“你們對我媽做了什麽!”
他們沒有做什麽,他們反倒是被她嚇到了。可是看到老人額頭上的血,兩人沉默了一秒,立即默契地在黑夜裡跑了。
夏白心說,不是怕她,是解釋起來麻煩,現在時間緊張,查線索要緊。
兩人跑到賣船大哥家附近,見喜婆沒追上來,才放心地呼了一口氣。
夏白看著凌長夜忽然笑出了聲,他還是第一次見悠悠哉哉的凌長夜這樣。
凌長夜的回應是看向他的肚子,臉上一貫的笑容換成了認真的神色,好像在考慮,那裡真的可以有孩子嗎?
夏白:“……”
夏白忙捂住小肚子,趕緊把注意力拉回遊戲,“隊長,你通靈到什麽了嗎?”
凌長夜的視線這才回到他的臉上,“我看到了一個男人的自殺,應該是她丈夫,和玩家的死有些像,瘋瘋癲癲的,一頭撞死在柱子上。”
夏白說:“所以她丈夫的死和白海仙,也就是白姑有關。”
“那她的那些話是什麽意思啊?我肚子裡……誰肚子裡有海神嗎?是白姑?白姑肚子的孩子是海神,所以她才能從一個被拐來被欺辱的女孩,變成了現在的白姑?”
“剛才那個老人說了一個李爺,可能是個重要人物,我們去賣船大哥那裡打聽打聽。”
夏白:“好呀。”
他們就在賣船大哥家附近,過去打聽很方便。
大哥看來今晚收獲頗豐,手裡一條金項鏈,還有一塊手表,心情應該很不錯,看到他們臉上都是笑,“呦,熟客啊。”
這位大哥看起來很好說話,什麽都願意說的樣子,但實際上有點滑,跟所有人說的幾乎都是差不多的,重點內容一碰就啞巴。
夏白問他:“李爺是誰?”
大哥看他一眼,又低頭看他的寶貝了。
果然。
夏白用上了喻茵的魅惑技能,見他眼神有點虛,再次問:“李爺是誰?”
大哥:“是個老混蛋!”
“……”
大哥笑了一聲,“不過他死了,現在是白姑的天下。”
“李爺和海神有關系?”夏白問,剛才那個老人嘴裡說的是海神,而不是白海仙。
大哥又說:“現在是白海仙的天下。”
兩人懂了。
李爺和白姑在藍茶島是相同的身份,對應海神和白海仙,一個是過去,一個是現在。
可能當時李爺說白姑肚子裡的孩子,是海神降世。
那個孩子和海神,以及現在的白海仙都有關系。
兩人都想到,上次去白姑的住處,沒看到她的兒子,但看到了一個白海仙神像。
他們要去時,還在被魅惑的大哥突然喊了一聲:“去你媽的有罪,我老婆哪裡有罪?”
“……”
夏白問:“誰說你老婆有罪了?”
“他們說的,我老婆嫁人時,他們讓我老婆哭,他們打我老婆,去他媽的有罪,男人也有罪,我哭!我就要哭!”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大喊大叫引來的,他們前面不遠處出現一個女人。
那女人看著和大哥差不多年紀,三十六七歲,雖然有些黑,但真的很漂亮,眼睛很亮,笑起來又很溫柔——在看著賣船大哥的時候。
“我結婚時,我是說我初婚時,他們逼著我哭,我也知道我當時哭了,婚後會過得好很多,可以我不願意,他們就打我,他原來都知道呀。”女人說。
“我還以為大哥和您是初婚,他還說他是入贅的。”夏白說。
“他就愛跟人這麽說,哪裡是入贅啊。”女人說,“那時我不知道,現在才知道,他是知道我怎麽被打過,才不願意讓我哭。”
“那時白姑說,藍茶島結婚總要有哭聲,我不哭怎麽辦,他就說他哭,他是入贅的。他哭得特別響,把他們都驚住了。”說著,她笑了起來。
夏白看了一眼逐漸清醒的賣船大哥,沒想到大哥是這樣的好丈夫。
大哥摸了摸後腦杓,不好意思地笑了。
凌長夜說:“大哥這麽做,一定是知道,您受了很多苦,這個藍茶島上的女人都苦。”
女人笑了笑,像是在回憶,“我記得我第一次學哭,是在五歲的時候,媽媽說要大聲地哭,哭得越響,眼淚越多越好。”
“我跟媽媽說,可是我不想哭呀,不是只有傷心難過的時候才會哭嗎,我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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