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覺得,他會想看著你這般不要命地犧牲自己來成全他嗎?”
“而你為我所做的一切,都讓我覺得自己現在像極了一個小偷,一個混蛋……”
哽咽聲摻雜著沙啞,樓雲霄說:“我偷走了你對他的贈予,得到這一切,卻誤會了你多年,讓你受傷至此。”
“果然……”
“你不願留在我身邊也是應該的。”
“可是……”
“到底,還是想為你做些什麽。”
樓雲霄想到那個唯一有幾率能幫寧珂拔除魔毒的辦法,默默在心底裡下了決定。
抬頭,輕輕將小狐狸攬入懷中。
樓雲霄說:“只是這次,我可能也需要扮成和你一樣的惡人、騙子,來騙一騙你了。”
“還希望你到時候,不要怪我才好。”
樓雲霄想到的辦法,是使用禁術融血術。
他是如今這天地間,唯一對魔毒免疫的人。
所以他的血自然也應該具有這樣的力量。
融血術是將自身的血液融合神念凝練成一顆顆的丹丸,再喂入受者的體內,控制丹丸在其體內融化,擴散,同化受者體內的血液。
簡而言之,他要把寧珂變成第二個對魔毒免疫的人。
但這種方法很邪異,對施術者的傷害很大,並且需要施術者消耗自身一半以上的血液,才能有成功的幾率。
可一旦成功了,便能洗脫寧珂所有的罪名,並幫他永遠除去魔毒帶來的痛苦。
樓雲霄在賭這唯一的辦法。
不計損失,不顧後果。
可他知道,寧珂若是清醒過來,極有可能不會允許他這麽做。
那麽,他就必須想個辦法……
騙過他。
……
因為融血術需要的血氣太多,所以樓雲霄並沒有急著去施展。
畢竟他與阿珂都受了傷,必須給彼此恢復的時間,才能增加成功的幾率。
而他現在,也有更應該要去做的事。
想至此,他從乾坤袋裡拿出了一條鎖鏈,拷在小狐狸的腳上。
這鎖鏈的材質特殊。
是一件難得的寶器。
對妖族的妖力有天生的壓製力。
亦能根據被束縛者的身型大小隨意調整。
所以就算寧珂再次魔化,這條鎖鏈依舊會將他鎖的死死的,絕不能夠掙脫。
而鎖鏈的另一端,被他拷在了嵌在牆壁上的鎖魂環上。
並在周圍加持了數道結界,固定。
如此之後,樓雲霄輕撫了幾下寧珂的狐狸腦袋,斂去方才自己臉上表現出的那些脆弱。
輕聲說:“阿珂,安心睡一覺吧,外面的事,我來處理。”
“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
除夕夜發生了這麽大的事。
就算提前讓長老們去善後了,樓雲霄也必須要親自去安撫百姓的情緒。
他能理解這些人的心情,卻絕不會順著他們繼續汙蔑寧珂。
畢竟在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都只會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尤其是當自己的親人受到傷害時,頭腦只會更加不理智。
大魔擁有的變化之術他們修士都很難看穿,就更別提尋常百姓。
當初他便被流雲宗的慘狀蒙蔽,誤會了寧珂這麽多年。
如今,他不希望寧珂身上再背負這麽重的包袱。
那人不願說,他便替他說。
若仍舊無人相信,那麽來多少討伐寧珂的人,他便打退多少。
雖不知道萬年前的他一心除魔是所為何事。
但對萬年後的他來說,殺魔首要是為復仇,是為了保護自己重要的人,其次才是保護與他非親非故的弱者。
如果弱者一直被假象蒙蔽雙眼,那麽便沒有了保護的意義。
畢竟,他還沒有善良到傻呵呵地去保護那些將他最重要的人視為敵人的人。
……
寧珂又開始做夢了。
只是這次夢裡,他的疼痛減輕了很多。
黑暗的空間被光照亮。
一下子將那道蹲在他面前的黑色人影嚇得退散而去。
而那些拉著他的枯手也頓了頓,慢慢消失。
身上泛起暖意,從心口傳遍全身。
寧珂卻仍是不敢睜開雙眼。
他趴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生怕再受到任何傷害。
而這個時候,他聽到了腳步聲。
很輕很緩。
像是怕驚動了他一樣,走的小心翼翼。
直到來到他的面前,蹲下身。
寧珂聽到了很溫柔的聲音在喊他。
“阿珂,我是白姨。”
寧珂心神一顫,猛然睜開雙眼。
看清那離他很近的人。
有著姣好的面容,笑起來溫婉動人。
身上沒有燒焦的痕跡,胸上也沒有傷口,更不是凌亂的枯骨,而是穿著一套簡單的素色衣袍,笑盈盈地看著他。
寧珂動了動唇瓣,像是才剛學會說話的孩子。
乾澀地喊了一聲。
“白姨……”
“哎,我在呢。”
得到這一句回答,寧珂忽然淚如雨下。
根本不受控制,肩膀顫抖著,捂住自己的眼睛,也擋不住那從手指縫隙裡鑽出的眼淚。
白婉茹心疼的厲害。
她上前,抱住寧珂,輕撫他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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