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舟順著他的視線,看到那亮著光的手機屏幕——
程禦在這個頁面停留了許久。
隔著一小段距離,蔣舟沒怎麽看真切,又不好意思直接湊過去,只能好奇問道:“你在看什麽呢?”
程禦抬眸看向他,濃稠昳麗的眉眼間,是少有的困惑,並緩緩念出了手機屏幕上的娛樂消息,“《向上吧偶像少年》大洗牌,一乾選手……”
他停頓了下,視線在幾行文字上快速地掃過,繼續道:“……洛羽書慘遭淘汰。”
蔣舟一臉懵:“啊?”
昨天晚上的公演舞台,他們兩個人都還沒看。很顯然,出大問題了。
對於知道原作劇情的程禦來說,這個消息更有衝擊力。他前兩天還在掰扯時間線呢,怎麽轉眼間主角受就淘汰了。
程禦問:“你沒去找他?”
按理來說,上次公演之後,主角攻,也就是蔣舟就該找上洛羽書,幫助對方走出內心困境,成功晉級下一場公演的。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蔣舟頓感莫名其妙:“他們封閉式訓練,我怎麽找?再說,我沒事兒找他幹嘛?”
封閉式練習也不需要完全與外界隔絕,尤其是洛羽書這種鏡頭不多的選手。但看蔣舟這副樣子,這位主角攻不僅沒有主動對官配噓寒問暖,他都不知道洛羽書真正的心理問題是什麽。
——他甚至都不在乎!
見到程禦喜怒難辨的表情,蔣舟驟然間意識到什麽,唰地一下冷下臉,逼近程禦,語氣生硬地質問道:“你是不是還對洛羽書抱有幻想?”
程禦被蔣舟莫名其妙的怒火弄得一陣無語。
臭小子,沒幫上忙也就算了,偏偏還對人家盯得死緊。
如水墨勾勒而成的眉輕擰在一起,程禦可不是個好脾氣的人,也生出一股躁鬱之氣來,當即直白地回嗆道:“少給我放屁,你有什麽用,臭狗。”
他也是被蔣舟的態度氣到了極點,短短一句話裡,就爆了兩次粗口。
沒想到的是,蔣舟遭反駁、被罵了以後,臉上的憤怒反而一下子空了,肌肉調整的短暫間隙,他的神色顯得陌生而怪異。
“臭狗?”
他重複了一遍程禦對他的罵稱,明明是極富侮辱意味的兩個字,他聽了卻覺得心裡癢癢的,恨不得有人能伸進去替他抓上兩把。短短的一個清晨,這是他第二次意識到自己有些變態。
蔣舟難以理解自己的心態,只能下意識地依照野獸般的直覺行事,於是又大咧咧地笑起來,抬起胳膊湊近程禦,“你聞聞看,我才不臭。”
程禦:……?
他啪的一下拍開蔣舟的手,臉上的嫌棄再遮掩不住,“一邊兒趴著去。”
他對蔣舟的無謂姿態惱火得很,原本只是想著不參與主角攻受之間的愛恨情仇,沒想到是直接沒了愛恨情仇,劇情怎樣扭曲是一回事,最可惜的是洛羽書被淘汰了。
這棵搖錢樹眼看著就這麽飛走了,如今再怨惱也別無他法,程禦小幅度地搖了搖頭,從娛樂新聞中退出,轉頭切去了都市資訊,可很快,他的神色微微一變。
蔣舟還在回味心裡那股難言的滋味,突然瞥見程禦臉上細微的改變,他再次探過腦袋,問:“又怎麽了?”
隨即他就看到了手機屏幕上的碩大標題,關於江城市政府搬遷的辟謠。
“東郊……”蔣舟往下看,抓取到了其中的關鍵詞,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他皺眉問道:“這不就是上次你拍下那塊地的位置?這樣一來,那塊地要貶值不少。”
程禦把手機一熄,垂眸盯著一片漆黑的屏幕,不鹹不淡地應著:“是啊。”
話音未落,手機已經響了起來,是高原的來電。
與原作劇情無二,這位在得知確切消息後,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如何來指摘程禦的過錯,並趁機奪下一部分的權柄。
程禦任手機響了幾回,最後有些煩了,索性拉黑對方,將手機反扣在桌上,順手夾起一個晶瑩剔透的蝦餃,施施然地吃起了早餐。
他這副意態悠閑的模樣,反倒是邊上直盯著他瞧的蔣舟看起來更著急些。
轉眼又有電話進來,程禦伸筷的動作被打斷,眉心下意識蹙起,卻在翻開手機看到來電顯示時,又松開了。
蔣舟留意到程禦突然的轉變,皺眉的那個人頓時就變成了他。
野獸般的直覺,讓蔣舟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他想去看來電的是誰,能夠讓程禦的情緒驟然松懈下來,卻被程禦眼疾手快地躲過。
程禦單手劃開屏幕,接起了電話,瞥見蔣舟在一旁眼巴巴的模樣,更是起身走去了沙發那邊。
蔣舟從喉間發出一聲含糊的抱怨,極快地跟了上去。他身高腿長,步子又習慣性地邁很大,程禦剛才坐下,蔣舟就已經緊緊貼上。
程禦不知道他這幅家養犬一般的黏人勁兒是哪裡來的,總不能自己罵他兩句狗,就真成了狗吧。
他的指尖抵著蔣舟的額頭,將對方一點點地推開。
與此同時,陸含璟低緩的聲線也從手機對面持續不停地傳來。他們之前有過約定,如今外頭鬧得沸沸揚揚,陸含璟自然得來電找程禦商量東郊那塊地的用途。
程禦將蔣舟抵開,眼眸低垂,長而濃密的睫毛下,一雙深色的瞳中看不出好壞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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