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工們連忙奉承:“自然盡興,自然盡興!太宰太客氣了。”
公孫無疾看似溫柔的道:“諸位遠道而來,千裡迢迢的入雒師侍疾,無疾身為雒師太宰,自然要盡地主之誼……”
公孫無疾話鋒一轉,道:“今日時辰不早了,皋門即將下鑰,即是如此,本相便不再款留各位,送各位出宮,請。”
“不敢不敢!”
“是啊,怎麽敢勞煩太宰親送呢?”
公孫無疾自然要親自送他們出宮,如此一來,才能確保臣工們看到葉攸寧和師彥的偷情之事。
公孫無疾微笑:“這都是本相該做的,諸位,請。”
眾人一路從燕飲大殿出來,想要出宮,必然要經過燕朝的路門,小殿就在路門的把角之處。
公孫無疾的笑容之中充滿算計,他走在最前面,故意放慢了腳步,裝作體貼的道:“諸位,夜路地滑,還請諸位小心腳下,切勿摔倒。”
“太宰有心了!”
“多謝太宰提醒……”
“啊呀!”公孫無疾裝作腳下一滑的模樣,準確無誤的停在小殿門口。
公孫無忌乃是雒師的百官之首,他突然痛呼一聲,臣工們自然是要爭先恐後關心的,立刻全都頓住了腳步,嘈雜成一片。
“太宰,沒事罷!”
“可摔傷了?”
“快快,還愣著做甚麽,去叫醫士啊!”
眾人哪裡知曉,公孫無疾根本沒有摔倒,分明是故意在小殿門前逗留。
“噓……”公孫無疾露出一臉疑惑,道:“你們聽,是甚麽聲音?”
眾人立刻屏住呼吸,仔細傾聽,除了微涼的夜風拂動之聲,好似沒有甚麽聲音……
不,是有聲音的。
一股類似於嗚咽的聲音,幽幽的飄過來。
不加克制,哽咽而委屈,伴隨著難耐的輕哼,臣工們都並非青瓜蛋子,一聽便知是有人偷偷在小殿中行魚水之事。
“還道是甚麽,原來是一對野鴛鴦?”
“膽子也真真兒是大!”
“誒,你們聽這聲音,怎麽……怎麽那麽像太子的聲音?”
有人這麽一說,眾人立刻屏住吐息傾聽,果然,葉攸寧的嗓音雖然在哽咽,泣不成聲,但十足具有辨識度,柔軟又透徹,一聽便能分辨出來。
“還真是太子!”
“太子竟與人在此……”
“太子不是與喻公情投意合麽?怎麽會……”
“嗨,要我說……”有人低聲調侃起來:“那個與太子私奔的寒生,才死沒多久,太子便與喻公勾搭在一起,看來太子也是個不甘寂寞之人,不知道背地裡找過多少人呐!”
“我早就看出來了,太子和喻公,不是真的……”
“是啊,說不定喻公和太子,根本沒有那層愛慕的乾系!”
“像喻隱舟那樣的人,冷心冷性,哪裡是會談情說愛之人?”
公孫無疾的唇角慢慢挑起,雖中途出了一些岔子,不見了喻隱舟的蹤影,但亦無妨,只要羣臣看到葉攸寧與旁人苟且,不管葉攸寧和喻隱舟是真的愛慕,還是假的利用,喻國的國君可是要臉面的,怎麽可能繼續與葉攸寧聯盟?他們的乾系,定然不攻自破,土崩瓦解……
咚!
一聲悶響,小殿的殿門突然從裡面打開。
羣臣還在議論,被嚇了一跳,連忙住聲,所有人的目光唰的聚集在殿門之上。
小殿中昏暗一片,只見一條高大的人影慢慢出現在殿門之內,從小殿中一步步走出來。
“嗬……”
羣臣倒抽一口冷氣,睜大眼目,仿佛見鬼了一般。
“是是是……”有人篩糠一般的顫抖道:“是喻公!”
公孫無疾勝券在握的笑容乾涸在臉面上,他的唇角還保持著微笑的弧度,眼目睜大,一臉的不可置信。
那從殿中走出之人,根本不是義子師彥,而是喻國的一國之君——喻隱舟!
喻隱舟一身黑袍,與燕飲的裝束相同,他懷中打橫抱著一身材纖細之人,那人被包裹的嚴嚴實實,身上蓋著喻隱舟的披風,只露出半張巴掌大的臉面,正是太子攸寧!
葉攸寧一臉疲憊的模樣,蜷縮在喻隱舟的懷中,沉沉的昏睡著,白皙的臉蛋上掛著淚痕,眼尾哭得紅腫,脆弱不堪,卻比平日更顯得嬌豔,透露著一股子說不出來的慵懶與惑人。
夜風一吹,披風被微微吹氣一角,眾人看得清晰,葉攸寧白皙的天鵝頸上,赫然落下幾處殷紅的痕跡,那絕對是吻痕,完完全全是歡愉之後的模樣!
臣工們調侃了半天,沒想到他們調侃的正主,正是葉攸寧與喻隱舟。
公孫無疾怔愣的無法言語,但很快反應過來,師彥沒有成功,自己的計劃落空了!
喻隱舟眯著眼目,將葉攸寧抱緊,唇角掛著陰鷙而饜足的笑意,幽幽的道:“太子醉酒,又過於勞累,不知可否勞煩太宰收拾一間小殿,今日孤與太子,便留宿在宮中。”
喻隱舟故意強調了“過於勞累”這四個字,長眼目的人都看得出來,太子攸寧是因著甚麽過於勞累的。
公孫無疾攥緊手掌,乾笑道:“自然、自然……本相這便令宮人去拾掇。”
*
“唔……”葉攸寧感覺自己的額角有些鈍鈍的發木,那種感覺說不上來。
他從昏睡中醒來,稍微一動,從指尖兒開始,酸軟而無力,說不出來的疲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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