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攸寧道:“王叔想一想,宋公如今是戴罪之身,若是叫他出兵,便是將功補過。宋公當年並非是長公子,也不是太子,能登上如今的位置,可是製造過兵變之人,不得不說,他有領兵的才能,若是宋公能回來,是他的造化,若是宋公回不來,便當是為國捐軀了。”
“呵呵……”喻隱舟笑起來,他就是喜歡葉攸寧這個模樣,用最溫柔的表情,說著冷冰冰的言辭,對旁人一視同仁。
“是個不錯的人選,只是……”
喻隱舟沉吟:“宋公如此精明,他若是不願領兵,該當如何?”
葉攸寧挑眉,眼眸微動,笑了起來:“不願?那也好辦……”
*
宋子源被關在圄犴,不見天日,已經很長一段時日。
密閉的牢房,沒有一扇窗子。
照不進一丁點兒的日光。
他甚至忘記了,日頭的模樣,日頭的溫度。
是跫音……
宋子源轉頭看向牢門,哢嚓——
牢門被打開。
有人從外面走了進來,一身清雅的太子長袍,面容柔和而美貌,正是葉攸寧。
葉攸寧身後還跟著一黑袍之人,手按佩劍,掩藏在黑色袖袍之下的肌肉緊繃,隨時處於戒備的狀態,是喻隱舟。
宋子源看了他們一眼,目光中有些了然,也有些破罐子破摔,乾脆不言語,轉過頭去,甚至多看一眼。
喻隱舟冷聲道:“宋公,見到太子為何不拜?”
宋子源冷笑一聲,道:“拜?只要拜了,我宋子源便不用死了麽?拜不拜,不都會被你們找借口弄死?”
葉攸寧溫柔的道:“宋公言重,孤並不喜歡打打殺殺。”
“哼……”宋子源還是冷笑:“有話便直說罷,別叫我這個罪臣,耽誤了二位大忙人的時辰!”
喻隱舟道:“好,孤便與你直說。太子決議討伐白支國,如今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叫你領一隊騎兵作為先鋒,若有功勳,可將功抵過。你……可願意?”
“哈哈哈!!!”宋子源大笑起來:“先鋒?戴罪立功?”
宋子源是個精明的人,也是個聰明的人,他臣服在朝堂這麽多年,裝過乖乖皇子,也挑起過兵變謀反,宋子源根本不單純。
“甚麽戴罪立功,你們是想叫我做死士罷!”
宋子源一言道破了天際。
葉攸寧面容平靜,挑眉道:“做先鋒,也不一定會死。”
“不一定……”宋子源道:“白支國的兵馬,彪悍嗜血,你跟我說不一定?說得可比唱得還好聽呢!”
喻隱舟握緊佩劍:“哦?如此說來,宋公是不願意去了?”
宋子源道:“我宋子源,如今在圄犴之中,但也是宋國的宗室,絕不會任由你們魚肉宰割!”
“你……”喻隱舟剛要發怒。
葉攸寧抬手攔住,輕聲安撫:“王叔,別動怒。”
葉攸寧隻說了五個字,但莫名的,喻隱舟的怒火真的消停下來,撲簌簌便被澆滅了,十足的神奇。
葉攸寧微笑:“宋公你不想去,誰也無法勉強與你,對麽?畢竟如今天子昏迷不醒,孤這個做太子的,也不好大開殺戒,你好歹是一等公爵,若是殺了你,其他的諸侯人人自危,孤也沒有好果子吃。”
“呵呵,”宋子源道:“沒成想,太子是個聰明之人,與太子說話,便十分方便許多。”
“然……”葉攸寧還有後話,笑容愈發的溫柔起來,幾乎能掐出水:“你不去,自然有旁的人頂替。”
宋子源眼眸一轉,甚麽人?
他的話還未問出口,又有人走進了圄犴。
“哥哥?!”宋子源震驚的看著走進來之人。
——宋國的大公子,宋子嬰!
宋子嬰聽到宋子源的聲音,下意識顫抖了一下,明顯有些害怕,對葉攸寧道:“太子,尋子嬰前來,可是有事兒?”
宋子源蹙眉:“你叫他來做甚麽!”
葉攸寧卻不再理會宋子源,走過去,拉住宋子嬰的手,道:“子嬰,你來了。”
喻隱舟:“……”
不不,孤不吃味兒。
葉攸寧親和的道:“有一件事兒,對於孤十足重要,卻無人可以為孤分憂,思來想去,便想到了子嬰”
宋子源的眉頭皺得更緊,抓住牢房的柵欄,發出“哐!!”的巨響。
“你們做甚麽?!難道想讓哥哥去不成?”
“他根本沒有領過兵!”
“你們讓他去,便是讓他去送死!!”
宋子源的聲音激動,宋子嬰本就怕他,匆忙後退了四五步,險些摔著。
葉攸寧扶住他,道:“沒事罷?”
“沒、沒……”宋子嬰羞赧的搖頭,太子……太子的手好滑啊。
葉攸寧不理會宋子源,道:“子嬰,朝廷要出兵討伐白支國,但是缺少一個領兵的先鋒,不知……你願不願意,做這個先鋒?”
“你瘋了麽!!”宋子源砰砰撞著欄杆,大吼:“你讓他去做先鋒!分明是送死!你瘋了!!”
葉攸寧還是不理會宋子源,繼續道:“子嬰,你可願意?”
宋子嬰戰戰兢兢的道:“太子見笑,子嬰……子嬰慚愧,從未領過兵馬,不過、不過……太子若是想要子嬰做先鋒,子嬰便做先鋒!子嬰相信太子!”
“你也瘋了!”宋子源瞪著眼睛:“你是不是領兵的那塊料!你自己個兒心裡不清楚麽?連宋國你都守不住,憑甚麽去打茹毛飲血的白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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