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嬰嚇得蜷縮起來,眼淚在眼眶中打轉,眼圈瞬間變紅了,喉頭也有些哽咽。
但他不服氣,努力瞪起眼睛,道:“你……你憑甚麽,看看、看不起我?”
宋子源一愣:“我沒……沒有……”
宋子嬰鼓足勇氣,道:“你便是看不起我!我就是要領兵,讓你看看!”
砰砰!!
宋子源砸著牢門,憤怒的道:“現在不是爭強好狠的時候!你若是領兵,便是有去無回,你到底明不明白!!”
宋子嬰冷笑一聲,道:“正好如了你的願。”
宋子源陷入了沉默,深深的沉默。
嘩啦——
鎖鏈發出輕顫的聲音,宋子源的雙手無力下垂,猶如一具行屍走肉,又如一具失去提線的傀儡……
葉攸寧挑眉,道:“二位想好了麽?這個先鋒,到底是誰做?”
“我!”
“我做!”
宋子源與宋子嬰簡直異口同聲。
宋子嬰詫異的看向宋子源,滿臉的不解。
宋子源頹喪的笑起來:“好好好!太子,你贏了!你在我面前唱這麽一出,不就是逼我做先鋒麽?”
葉攸寧道:“孤可未曾逼迫於你,去不去,全是在你的決定。”
“哈哈哈!”宋子源道:“我若不去,你便讓我哥哥做這個先鋒,他一輩子沒打過仗,沒領過兵,甚至沒殺過人,送到白支國,是去做先鋒,還是找死?!”
宋子嬰的火氣瞬間噴上來,氣怒的道:“你、你憑甚麽又看不起人!”
宋子源卻不理他,而是鎮定的道:“我來做這個先鋒,讓我領死。”
慢慢轉頭,目光看向宋子嬰,他沙啞的道:“只要……我死在白支國,哥哥,你便可以成為宋國的國君了,這個宋公之位,還是你的……”
宋子嬰顫抖的張了張嘴唇。
宋子源又道:“我走以後,哥哥……你要改一改你的性子,太過軟弱了,連我都能欺辱你,更何談那些包藏禍心的卿大夫呢?唯有強硬起來,才能震懾住他們,哥哥,你……”
他說到這裡,嗓音竟然也哽咽起來:“我不在了,你或許……或許會更自在一些罷。”
宋子嬰又張了張口,但始終沒說話……
葉攸寧與喻隱舟退出圄犴。
喻隱舟笑起來:“沒想到你的法子,竟是如此?”
葉攸寧坦然的道:“宋公雖然心狠手辣,但其實是個兄控。”
“兄控?”喻隱舟疑惑。
葉攸寧解釋道:“嗯……就是很喜歡他的哥哥。”
宋子源小時候不受待見,總是被人欺凌,是宋子嬰在照顧他,久而久之,宋子源便很依賴他的哥哥,依賴到扭曲的地步,想要宋子嬰一輩子陪在他的身邊。
又因著小時候受苦的陰影,最終讓宋子源走上了謀反兵變的道路,成為宋國的一國之君,坐擁整個宋國,便可與將他的哥哥,長長久久的留在身邊,哪裡也不能去。
“在宋公心裡,宋國都不能排在第一位,宋子嬰才是第一位,”葉攸寧了然的道:“他又怎麽可能,讓哥哥去做先鋒呢?自然會應承下來。”
喻隱舟聽著葉攸寧的分析,輕輕刮了一下他的鼻梁:“孤的攸寧,怎麽如此聰明呢?”
“對了攸寧,”喻隱舟收斂了笑容,摟住葉攸寧的腰身,讓他靠在自己懷中,道:“兩隊騎兵都已經安排妥當,討伐白支國就在眼前,這次出兵非同小可,孤覺得……應該親自督軍才是。”
葉攸寧並不意外,點點頭道:“王叔聲明在外,若是有王叔親自督軍,狄人自然懼怕。”
“王叔?”葉攸寧仰起頭來,乖巧的眨了眨眼睛:“何時出發?攸寧也去收拾一下行囊。”
喻隱舟的笑容有些乾澀,道:“是孤出發,不是你。”
葉攸寧歪頭。
喻隱舟乾脆道:“這次討伐,凶險無比,再者說了,白支國遠在北地,條件惡劣,聽說那面風沙極大,寸草不生,你這身子骨本就羸弱,孤哪裡能忍心,叫你去受罪了?還有……你身為大周儲君,天子還在昏迷,你定然要坐鎮在雒師,對不對?”
喻隱舟說了一大串兒,不確定的看著葉攸寧。
葉攸寧從喻隱舟的懷中退出來,淡淡的道:“王叔的意思是,不帶攸寧?”
“咳……”喻隱舟方才委婉的說了許多,其實……
“就是這意思。”
葉攸寧的態度更加平靜,道:“既然王叔已然決定好了,那攸寧的態度,也不甚重要。”
說完,轉身走人。
“攸寧,誒,攸寧……”喻隱舟在後面追了兩步,但是葉攸寧走得很快,根本不回頭。
*
今日是踐行宴的日子。
大軍出兵討伐白支國,兩日之後便出發。
雒師王宮中特意擺下燕飲,為將士們踐行。
此次出兵,喻國國君喻隱舟親自督軍,先鋒白偃、宋公子源,除了雒師虎賁軍之外,還有喻國和宋國的軍隊跟隨一同出兵,聲勢之浩大,可謂前所未有。
燕飲開始,身為太子的葉攸寧致辭,眾人敬酒,很快便開始自由燕飲。
“攸寧……”喻隱舟立刻起身,第一個走到葉攸寧身邊。
“還生氣呢?”喻隱舟小心翼翼的觀察了一下葉攸寧的面色:“此次是行軍打仗,孤不帶你去,也是為你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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