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慨著,沒發現季明煦臉上一閃而過的愕然。
一瞬的怔忪後,季明煦回復了正常,他拿著手機,一邊打開軟件一邊問:“明天周日,我們休一天對吧。”
衛建安摸不著頭腦:“是啊,不都是這樣嗎?你問這個幹什麽?”
季明煦長發垂下,擋住了眼神:“訂票。”
“啊?”衛建安一愣,“門票嗎?你要去哪?”
現在不在封閉集訓期間,運動員周日有一天的假,可以自由支配。但他從來也沒見過季明煦周日去哪玩的,怎麽現在改了性子?
季明煦頭也不抬,淡淡地說。
“機票。”
“回燕京。”
“明天你要回燕京?”衛建安大驚,“那下周一訓練怎麽辦?”
“周一早上訓練前我會回來的,”季明煦平淡地說。
“不是……”衛建安有點語無倫次,“咱們這沒有直飛燕京的航班,想要回去還得中途轉機,你要是準備周一之前回來,到燕京也待不了多久,坐那麽長時間航班,白白在天上浪費時間?”
“沒事,不需要很久的,”季明煦很好脾氣地回答,“我會買車票回來,在周一訓練開始前就能到基地。坐臥鋪晚上能好好休息,我的私人行程絕對不會影響到訓練。”
這才多一會,他就把行程都安排好了?
只要不影響訓練,確實沒有攔著不讓人去的道理,但是……
“你費這麽大勁去燕京為了什麽啊?”衛建安真誠發問,“也不是有什麽急事。”
“家裡有事,”季明煦回答道。
“他們剛剛打電話讓我回去一趟,應該推不掉。”
難怪進來的時候看見季明煦才剛放下手機。
衛建安這才回過勁來。
這也不怪他遲鈍,而是季明煦的家庭背景他略有耳聞,家中關系很亂,他也並不怎麽管那些事情。就算之前真有家人叫他回去的時候,也都沒有理睬。
這次一反常態改了性子,估計是確實有很嚴重的事情了。
“既然家裡有事,那就趕緊回去吧,”他想了想道,“如果周一時間太趕的話我幫你跟教練說一聲,這種事還是能稍微通融一下的,明天一路平安啊。”
季明煦淡定地點了點頭,幾縷長發垂至鎖骨。他那雙漂亮的眼睛裡無波無瀾,像是說著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人的事情。
市隊資格選拔賽後便是周日。
市隊每周單休,只有這一天能好好放松一下,又剛好趕上預選賽結束,不少人都出去玩了一圈。
盛恕屬於比較特殊的一個。
他還得往醫院跑一次——去取自己的體檢報告,只不過這次不是他一個人。
關京華被叫去心理谘詢了,譚嶽閑的無聊,便陪盛恕去了趟醫院。
全項體檢是盛恕上周日做的,隔了一周剛好出結果。少年身體健康,沒一點毛病。
盛恕看到報告,嘴角抑製不住地上揚,也在思考把自己來醫院的頻率減少一些。
路上他心情好,還和譚嶽逛了逛商場,送了他一個漂亮的手辦。譚小嶽立刻心花怒放,破天荒地叫了盛恕一聲“盛哥”。
盛某人可能是對於做人長輩很有些愛好,鼻子都翹到天上去了,於是大手一揮,又買了罐糖。
倆人都開心了,歡歡喜喜回了市隊。
剛進大門不久,關京華和另一個人朝他倆迎面走來。
譚嶽想著事,眼神全放在盛恕身上,差點撞著了人。
“看路啊,小嶽,”關京華提醒道。
“知道啦,”譚嶽熟練地敷衍著,朝前方瞄了一眼。
與關京華並肩走來的是個陌生面孔,高鼻梁,薄唇,劍眉之下有雙深邃的眼睛。比五官更好認的,是一頭及肩的長發。
“季明煦!”譚嶽驚呼出聲,使勁往關京華的方向看,壓低了聲音問:“他們不應該是在紅棉市訓練嗎?怎麽回燕京了?”
“家裡有事,要來燕京一趟,剛好還有空,就回市隊看看,”季明煦平靜地解釋著,說話間,目光卻全落在盛恕一個人身上。
譚嶽渾然不覺,兩年前他就是因為看了季明煦在奧運上的表現才堅定下來,決定一直在射箭上深造,今天真人就站在自己面前,開心得口不擇言,更沒功夫察言觀色。
還是關京華眼疾手快,拉著譚嶽走開。
——季明煦一來市隊,問的第一句話就是盛恕在哪,然後才去見過各位教練。
聽說之前推薦盛恕來市隊的也有這位,估計他大概是來找盛恕的。好不容易等到了人,可不是來聽譚嶽抒發感情的。
雖然他也很想知道季明煦來找盛恕能說點什麽,但還是別在這攔著人家談正事了。
吵鬧點的譚嶽走了,周圍一下安靜不少。
季明煦一邊打量著盛恕,一邊能聽到自己咚咚的心跳。
兩人上一次見面,已經是一個多月前的事情了。期間季明煦想找機會和盛恕攤開聊聊好確認身份,奈何雙方的訓練都忙得不成樣子,根本沒有時間,一直就拖到了現在。
一個月不見,少年的個子好像竄了一些。在一箭又一箭的淬煉下,氣質比以往還要強勢,漆黑的鳳眸掃過來,就有種一往無前的鋒銳。
更像是記憶裡的那個人了。
他多希望那就是,這樣就可以像過去一樣,同他一起慶祝勝利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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