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有什麽事?”盛恕反問一句,扯開話題,“對了,你們結果都怎麽樣?”
“好著呢,”霍問沒再深究,笑得很是得意。
十六進八的淘汰賽結束後,他雖然比賽略有失誤,但還是和施楊和關京華一起成功進了八強。
當然,淮林省的沈雁回也成功從中闖了出來,明天就要先和霍問在四分之一決賽見面。
對方畢竟是淮林省一哥,明眼人都知道霍問身上壓力並不小。反而是他這個當事人還跟沒事似的,琢磨著中午去吃點什麽。
“我又不是神仙,失誤總會有的,”霍問說,“但只要把之前因為失誤丟掉的分都搶回來,比賽不就能贏了嗎?”
關京華:……
施楊:……
說得好像在全國比賽裡,領先對手幾分是什麽容易的事情一樣。
盛恕一言不發,余光倒是多看了霍問幾眼。
瞧瞧,什麽是大心臟,人家津海隊一哥才是真正的大心臟。
至於自己,主要是個裝出來的心大,盛恕悄悄在心底吐槽。
他知道自己心理是有點問題的,不過一直都覺得不算嚴重,
就像自己之前雖然很怕弓,但還是沒費多大功底就成功把弓拿了起來,能正常射箭了。
只要他想,沒什麽做不到的,而且不碰到誘因,盛恕保證自己能過得比誰都正常。
可是這一次,他在射箭時受到了影響,甚至差點因此輸掉比賽。
不能再耽擱了,就算不為自己,為了燕京市隊,他也該去看看醫生,解決相關問題了。
但是看了,就能好嗎?
如果一切都像是感冒一樣該有多好呢?可以輕松地查出來,吃點藥就能治好,不會留下一種後遺症,長久地在人心裡潰爛。
中午休息的時候,鄭君找他談了談。
七環不是一個需要單獨談話的成績,他在下場後,也立刻和盛恕溝通過。
但他做了多年教練,總能感受到隊員不一樣的情緒,因此特意來找了一趟,只是似乎沒有太大成效。
下午的團體淘汰賽,盛恕和燕京市隊的其它兩個隊員站在一起,與排名第十五的隊伍開始比賽。
團體賽每一輪有六支箭,三位隊員各射兩支,一般在隊裡輪流發射。
到了下午的團體賽時,來圍觀的新媒體比個人賽時略少一些,但總的來說並沒有什麽差別。
盛恕心底像是壓了一塊石頭,費了好大力氣,才終於射出一箭。
這次很正常,是八環,不算優秀,不過沒有太大的問題,不會給團隊拖後腿。
但他並沒有因此而輕松,因為這只是個開始。
他還有很多支箭要射,還要無數次地站在賽場上。
好不容易得來的這一次機會,他不想辜負。
盛恕覺得嘴唇發乾,下意識抿住嘴。
他正想著,感覺一隻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動作很輕柔。
是關京華。
盛恕側過頭去看他,從燕京隊沉穩儒雅的一哥臉上,看到一種鄭重。
“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麽,但我或許能理解你一點。”關京華說,這不是責問的語氣,而是平淡的陳述。
“我不久前也是這樣的。”
他之前的狀態和盛恕不盡然相同,不過確實有一點像。
“我在害怕失敗,”關京華坦誠地說,“這大概是個無解的問題,因為誰都會面臨失敗的風險,即使是你也一樣。”
他頓了頓,又說:“讓我清醒的是譚嶽的那句話,想明白之後,我就覺得舒服了很多。再加上一直與心理醫生的聊天,雖然我現在仍然害怕,但已經能與這種情緒共處,讓它轉化為我的動力。”
“恭喜,”盛恕對他說,“這很不容易了。”
關京華笑笑。
“我不是心理醫生,不知道你到底在怕些什麽,是什麽情況,該怎麽治療。等你回了隊裡,應該去找他們做做谘詢,進行詳談。在你個人賽的時候,你我各自為戰,我也說不了什麽,可現在不同了。”
他看著盛恕,眼神堅定,神情可靠。
關京華指了指自己,指了指在前面射箭的隊員,又向後,指了指他們的教練、領隊和在遠處的其它隊員們。
“現在是團體賽了,”他一字一頓地對盛恕說,“我們是你的隊友,我們三個人環數的總和才代表著比賽的成績。就算你失誤了,也不意味著就會失敗。”
“當你拉開弓的時候,我們所有人,都在你身後呢!”
盛恕順著他手指的地方一一看過去。
前方,他的隊友正在瞄準。身旁,關京華穩重而充滿鬥志。而在身後,他的領隊、教練、朋友,這些他所擁有的家人們,正對著他而笑。他們在一起,就好像一座座可靠的山嶽。
他們用目光告訴盛恕:你不是在孤軍奮戰。
作者有話要說:
盛恕的心理問題並不是因為他這個人心理素質不好而造成的,他有在盡力和病魔抗爭,也一直沒有放棄過希望。但在面對著一種逐漸讓人失去行為能力且目前無法治愈的疾病時,會焦慮、會抑鬱,會產生ptsd,這本身並不少見,現在對於ALS患者的心理關注也在越來越受到大家的重視[3]。
第25章 【雙更】八強
盛恕和其它人之間有些距離, 不能很真切地看清每一個人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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