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恕如今和他們之間,差的也不過只是時間而已。但時間的差距,也在近乎極限的練習下被逐步縮短。
市隊訓練強度本來就大,盛恕的練習強度卻還要再大一點,有時為了避免過度訓練,教練還會上前製止。
但盛恕雖然停止了物理上的練習,卻還在不停地看各大比賽,分析每一位選手的動作。他一刻不停地、一直站在那條70米長的賽道上。
有些時候,鄭君幾乎覺得盛恕射箭像是在燃燒自己,以此發出灼熱的溫度,去融化某種堅硬而冰冷的東西。
——
盛恕回到宿舍時,譚嶽和關京華都已經在了,兩人分別坐在自己的學習桌前,對著文化課作業發愁。
“唉,今天的題怎麽又這麽難啊!”
譚嶽煩躁地一遍遍把筆尖戳在寫滿天書的卷子上,側過頭看了看旁邊的關京華。
“關哥,你要是也選生物就好了。你學習那麽好,我這時候就能來問問你了。”
關京華幽幽歎了一口氣:“你可別說了小嶽,我這兒還有一道題不會呢。”
只是和譚嶽空著的大片卷子不同,關京華只是空了一道提高題的最後一小問。
“這怎麽能一樣呢,”譚嶽大大咧咧地安慰他,“我們每天只要運動就好了,知識這東西,它就不進腦子啊!”
“也不能這麽說,”關京華提醒道,“無論什麽時候,學習都很有用處,比如說……”
一聽他又要開始講大道理,譚嶽就跟著頭疼:“不好好學習的也不止我一個啊,你看盛恕,他還大我一歲呢。”
正說著,門忽然開了,黑發少年帶著戲謔的笑站在門口:“譚小嶽,你又說我什麽壞話呢?我可都聽見了!”
譚嶽說壞話當場被人抓包,慌了一瞬,接著想起來盛恕每天的表現,又理直氣壯起來。
“什麽叫壞話嘛!我們在討論你的成績,”譚嶽說道,這次倒是學聰明了,提前問了盛恕一句:“你成績也是不算特別好的那種吧。”
盛恕:……?
為什麽突然這麽說?
但他想了想,點了點頭:“確實挺一般的。”
譚嶽聞言,得意洋洋地朝關京華看了一眼。
那樣子跟找到了靠山似的,像是在炫耀,自己又找到了一個友軍。
關京華看著兩個不愛學習的問題少年,頭一陣陣地疼。
不過這實在並不讓人意外,盛恕全心撲在射箭上,這些日子進步也快,沒工夫顧及學習,確實是很正常的。
只不過譚嶽的表現過於傻兮兮的,讓盛恕實在不願意和這種人在同一戰線上。
他在宿舍裡晃悠了一圈,休息一會兒。在經過關京華書桌時,他停了兩分鍾,然後從自己的鋪位上抽了張便簽,寫了點什麽,又隨便擱在桌子上。
譚嶽沒注意,依然生龍活虎的,又拽著盛恕去水房打水。
兩個人各拎了一個大號保溫杯,往水房去時,正聽到別的宿舍的門開著——市隊內關系很融洽,基本沒什麽旁人聽不得的話。
宿舍裡的幾個隊員,正就不久後的選拔賽如火如荼地討論著。
“這次選拔賽,也不知道能有資格的都是誰。”
“關哥肯定在裡頭唄,還有咱們隊裡其它那幾個,比起來也沒什麽懸念。”
“也說不準呢,”有人神秘兮兮地打斷這場關於實力的評比,把話繞到了盛恕身上,“我今天看見新來的那個人找總教練去了,他是不是也要參加?”
“就他?別了吧,連正式編制都還沒有呢。”
“對,而且我聽人說,他體力還是個問題。這要是上了場,不是給自己丟臉去了嗎?完了,我已經提前開始尷尬了。”
“你老替別人瞎操什麽心?趕緊洗洗睡吧,到時候咱們比賽比得好一點就是了,爭取在比賽上拿到個好成績!”
他們的門沒關嚴,聲音也不小,沒有避諱的意思,走外面能聽得很清楚。
譚嶽拎著自己的大杯子,有點狐疑地打量著盛恕,目光掃了幾個來回,發現對方還是和之前在食堂裡一樣,什麽都看不出來。
“他們這麽說你,你真不氣?”譚嶽沒輕沒重地問。
畢竟是室友,他對盛恕的了解更多一些,知道他雖然面對著不小的困難,但倒也沒有別人看起來那麽狼狽。
可盛恕像是真不在意,很隨意地說:“這有什麽說不得的?要是我拿了第一名出線了,我還挺想聽聽他們那時候說點什麽呢。”
話又張揚又囂張,聽得譚嶽都一愣一愣的。
“不對!”他立刻反應過來,“第一得是關哥的才對。”
“我們現在這些人裡,他就是最強的了。現在的隊員,沒人能超過他。”雖然因為種種原因,關京華總沒能在大賽上取得夠好的成績,但他的實力,是被所有人都認可的。
“現在不行嗎?”盛恕想了想,伸手欠兮兮地呼嚕了一下譚嶽的腦袋,“那我贏了他,不就有人超過他了嗎。”
“切,就你?!”譚嶽本來還有幾分為盛恕抱不平的心思,這下是煙消雲散了,非常義正言辭地說:“關哥這次肯定還是第一的!你做夢去吧!”
兩個人在路上繼續拌嘴,直到打完了水回到宿舍,看到關京華一臉黑線時,才終於安靜下來。
天可憐見,在有這麽兩個鬧騰的家夥之後,他們宿舍越來越不宜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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