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哥抓住車窗邊緣,皺起眉。
在這種蜿蜒的盤山公路居然還在加速?
車速越來越快,從車窗外撞入的風越來越大。
成哥心底越來越沉。
突然,端坐在車廂最前方的女售票員仰起脖子,雙手雙腳胡亂揮舞踢蹬,表情扭曲又驚恐。
“喂,你……”
成哥幾個大跨步衝到前車廂,驚怔地看著女售票員瞪圓雙眼,兩頰鼓起,緊緊閉著嘴,一副快要窒息而死的樣子。
成哥意識到什麽,衝到駕駛座旁,被兜頭噴了一頭一臉的血。
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在噴射的鮮血中飛來,砸在成哥懷裡。
成哥在糊了一臉的血中艱難睜眼,就對上了司機直愣愣的眼。
飛砸進他懷裡的,竟然是司機的頭顱。
下一秒,這顆頭顱轟然炸開!
成哥一身是血,渾身不受控制地發抖。
此時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們之前追殺的白襯衣活屍,根本不是奚鬱,而是司機!
他們在墓園裡怎麽對待活屍,都會如實反映在車上的“活人”身上。
司機這顆頭,就等同於是他親手削下來的。
他們被奚鬱算計得明明白白。
成哥急火攻心,幾乎要吐出一口血來。
司機的腦袋沒了,公交車開始不受控制地在路上扭來扭去。
成哥飛身撲上前,在四處噴濺的血液裡爭奪無頭司機手裡的方向盤。
但無頭司機的雙手卻像是鐵鉗一般,死死抓握著方向盤。
成哥目眥欲裂:“你他媽給我放手——!!!”
“吱——!”
一聲刺耳的厲響劃破夜幕。
公交車在山路上猛地一扭,哐啷撞爛了路邊護欄,往山崖下直直墜落。
山崖之下,是一片寬闊的水面。
在滿車的尖叫聲中,成哥扭身撲向前門,試圖打開門,卻被人一把抱住腰,甩回車廂裡。
他哐地一下砸到了座位邊緣,疼得眼冒金星。
車上的其他乘客怪異地尖聲叫著,朝著成哥包抄而去。
成哥濕滑的手抄起槍支。
一棵眼熟的樹冠在爆射的火舌中一晃而過。
落水之前,滿身是血的成哥終於擺脫了車上的乘客,敲碎車窗跳出車窗。
公交車砸在湖面的瞬間,轟然炸開了一大團火花。
強大的焰火混著衝擊狠狠打在成哥身上,將他拋飛在水面上。
成哥砸落在水面上,被水面拍暈了過去。
“哢嚓”一聲脆響,他腰際的小木偶破碎裂開。
成哥瞬間清醒,扭身試圖遊向最近一處高出水面的大樹。
“嘩啦嘩啦”的水聲中,水面不斷激蕩著,蕩開一圈圈漣漪。
突然,什麽東西抓住了成哥的腳踝。
他拚命踢蹬,都無法踢掉腳上的東西。
成哥深吸一口氣潛入水中,赫然看見腳踝上的一雙破爛的手。
一具胸口洞開,襯衫暗紅近黑的無頭屍體,正在水下攥著他的腳踝。
在更深的水底,無數黑影像是索命水鬼,悄無聲息地潛遊而來,朝著成哥伸出了腫脹潰爛的雙手。
“咳!”
成哥嗆咳一聲,迅速掏出十字長劍,朝著水下一大群黑影揮出聖裁。
白光穿透昏暗的水底,無數黑影慘叫著閃避,但很快又有更多的黑影圍了上來。
聖裁、聖裁……聖裁!
刺目的白光在水底閃爍著,十字長劍在白光中震顫,最終崩裂成了一塊塊碎片。
成哥一邊拚命向前遊,一邊繼續掏出所有道具朝著水下扔,終於和黑影們之間劃拉出一片真空地帶。
那棵大樹已經近在眼前。
成哥奮力伸手夠向最近的那根樹枝。
突然,他甩動的腳再次一沉,又是一雙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腳。
他已經沒有道具可以用了!
無論他怎麽奮力劃動四肢,怎麽調整姿勢,扯著他的手都像是灌了鉛一樣,拉著他不斷下墜。
“為什麽……為什麽!”
成哥赤紅著眼,越急,動作越雜亂無章。動作越混亂,沉下水的速度越快。
掙扎之際,他看到那棵他無法抵達的大樹上坐著一個眼熟的人。
奚鬱坐在樹乾上,一條腿曲起,一條腿從樹枝上垂落。
他手裡捧著一個粉紅色的小碗,一邊挖著冰激凌塞進嘴裡,一邊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下方奔湧的水流濺起滔滔水花,卻無法觸及他的腳尖。
成哥腦袋轟然一炸。
他劃動水面的動作更加激烈起來。
奚鬱饒有興致地點評道:“這位先生的求生欲望很強烈呢。”
他啪啪鼓起掌來:“加油,再加把勁,還差一點……哎呀,還是夠不到啊。”
“滾你媽……咳!”
成哥嗆了一口水,隻覺得自己氣得心肝脾肺腎都疼。
他瞪著通紅的眼,突然一個激靈,腦子仿佛有電流穿過。
墜湖的公交車……死於墜湖之中的乘客,在車上不停復活的乘客……
提前下車,沒有死於墜湖的npc……
提前下車?
一個提前下車的npc,哪裡會墜湖?哪裡會有墓碑?又憑什麽在車上復活?!
成哥目眥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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