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習以為常,不覺得孟知因送來信件是難得一見的,不過拆開信封,裡頭夾著的一片帶著雨露的半乾花瓣,倒是很有些意趣。
宋也展開信件。
(……
阿也,今日在郊外營中訓練時,意外在林間發現一隻野兔,已孕數子,看著可憐,我便叫人把它們抱回了府,這是它身上沾的花,不知從何而來,顏色倒也鮮豔。
若你閑來無事,可來府上一敘,見見其花之主。
——孟寸方。)
什麽見花之主,孟知因真正想要讓宋也見的人是誰?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宋也忍俊不禁,他捏著花瓣,“以後孟府不會被兔子反客為主吧?”要知道,兔子的繁衍能力可是很強的。
曉月不明所以,但小姐高興她也高興,只是笑著,鬼使神差地,她莫名其妙看向了站在屋內窗中,坐在宋也身旁不遠的魏屏。
魏屏神色沉穩,手裡拿著核桃,正在給宋也捏核桃,手指修長有力,動作時,手背上的青筋繃緊浮現,“哢噠哢噠”的核桃殼碎裂的聲響聽得曉月有說不上來的古怪感受。
近些日子魏屏和小姐的關系變得不那麽親密了,或許魏屏不久後就要被宋也趕走了吧。
就看現在魏屏都不知道小姐的真實性別,估計小姐也不喜歡他。
曉月想著,竟然替魏屏難過,即使魏屏不說,她也看得出來,魏屏是喜歡小姐的。
為著這一點憐憫心,曉月鼓起勇氣跟宋也道:“小姐,明日入宮的宴會,我就不隨你去了,讓小屏跟著你吧?”
宋也聞言,回頭看了眼魏屏,又看了看一臉天真看著自己的曉月,點頭道:“好。”
他本來就還在想要怎麽跟曉月說,自己進宮要帶魏屏,哪曾想曉月自己竟然就先開口了。
清明節快到了,太后借此開了個宮宴,邀請各家貴女進宮,明著是想熱鬧一番,實際上是為了給皇帝選妃,宋也雖然有婚約,但是還是要去赴宴,畢竟太后沒有直接說明是選妃。
魏屏是在這次進宮和皇帝認識,所以這次他非去不可。
宋也想著,半跪坐的姿勢一換,轉而看向魏屏,“既然如此,那你做好準備,明日隨我進宮。”
魏屏將核桃肉裝在小碟中,慢慢擦乾淨手,“好。”
第62章 絕望的丫鬟
定好入宮的人選,宋也捏著孟知因寫的信到案幾前回信,他不常回信給孟知因,三四封才回對方一封,孟知因從來沒有生氣過,甚至偶爾還會派人來府上給宋也以及宋母等人送些新奇玩意兒。
侯府上下對孟知因的評價都很好,就連之前嫌棄孟知因年紀大的孟母也改口誇了對方好幾句。
曉月有心想讓魏屏和宋也多些相處時間,讓魏屏去研墨,可魏屏像是洞悉她的念頭,先一步開口:“曉月姐,你陪著小姐,我待會兒有事出門一趟,已經跟小姐告假了。”
曉月“啊”了聲,看向宋也,宋也對她點頭,“讓他去吧。”
魏屏福身離開。
曉月看著他的背影,回過神去幫宋也研墨,見屋子裡只剩他們兩人,便忍不住問:“小姐,你是不是,要趕走小屏了?”
宋也不太會寫毛筆字,所以寫字時非常專注,聞言手腕抬起,不暇思索道:“我哪裡趕他了?他自己有事要做,總圍著我做什麽?”
“伺候您,圍著您,不就是我們要做的本職嗎?”曉月不明白。
宋也落筆的動作一頓,“他不一樣。”
自上次踏春後,宋也雖不想自作多情以為魏屏會喜歡自己,可心裡總忍不住想,對魏屏的關注高了,魏屏卻和他拉開了距離,專注地去籌謀復仇的事情了。
在555那裡,宋也得知魏屏現在已經跟朝中大臣聯系上,計謀著在朝中掀起舊案風雲,第一個開刀的就是以前拉踩過魏屏父親的戶部侍郎,對方仗著家中有親戚是先帝妃子,在戶部貪汙,膽子不算特別大,所以貪汙數額在當時來說算小,補上去,先帝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現如今,當今陛下已經清除外戚,對這些人自然也不會容忍,樂於看戲。
當然這也是湊巧,戶部侍郎前段時間侵佔農田做莊園,害死了一戶農,對方子女不服,逃走後告官無果,被魏屏所知道了,便和大臣聯合,打算將戶部侍郎所做的惡事揭露,再順勢將以前的舊案翻出來。
所以魏屏應該很快就會離開他身邊,恢復男裝身份了吧?不過魏屏現在也太玩忽職守了吧?隔三差五出門。
宋也心裡不知為何有股悵然鬱悶之氣,他看著信紙上暈開的一點墨,置氣地想,回來罰魏屏倒立剝核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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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
魏屏在離開侯府後,步入繁華街道,在一轉角小衣鋪側門進入,再出來時,進門的綠羅裙丫鬟變成了黑衣束發的高大男子。
他與宋也一般年紀,今年不過十九,身量拉長,因幼年吃苦的緣故,身材不算特別健碩,可力氣卻十足,肩寬腰瘦,一手壓著扁帽,離開衣鋪,朝著另一條僻靜的街道走去,來到巷口的一戶人家,輕叩門扉,不多時,衣著樸素的婦人打開門,他便側身進入。
“阿屏。”進門後,主屋坐著一個中年男子,穿著舒適的衣袍,約莫四十來歲,笑容親和,見到魏屏後抬手打招呼,一副長輩做派,“你來了,快過來坐,我從八寶齋買了糕點,平日裡你可是吃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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