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商,我不是對你很失望,我只是……對自己的自作多情,而感到失望罷了。”
薑玉澈清醒的說完,不想再看對方受傷的表情,徑直轉身離開。
唯有陸商後知後覺的伸出手,想去拽,去講清楚不是這樣的,他從未有過將他視為無足輕重的時候,但是卻茫然的伸出手,又茫然的抓了個空,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坐在輪椅上,對方的衣角從眼前滑過,卻難以觸碰。
他停留在原地,看著對方大步離開,低下頭,眸中是複雜而壓抑的狠戾與煩躁。
第一次,他有點厭惡自己這雙腿。
困住了他的追趕,也困住了他的辯解。
他多想站起身,用手腳捆綁住對方,將其壓製住,細細聽自己的解釋,可行動的艱難,卻讓他宛若成了個啞巴。
童年時的陰影再次如夢魘般襲來,陸商緊握住輪椅的扶手,閉上眼,一群金發的孩童圍住他,在陰冷的小巷子裡拿著石頭狠狠的砸在他的腦袋上。
“滾回自己的國家去,雜種!”
“看哪,他是個被父母家族拋棄的孩子,真惡心,下等人!”
“廢物,混球,去死吧,貧民窟的小垃圾!”
伴隨著腿骨被踩碎的聲音,冬日嚴寒,他艱難的拖著殘缺的身體,冒著風雪,如蛇一般爬到地區醫院,可換來的卻只有一句“要麽截肢,要麽支付天價的治療金慢慢修養”的話。
從那時起,他便體會到了什麽叫作,無錢寸步難移。
他只有爬到最高,讓所有人都不敢再看不起自己,讓所有人都畏懼,讓所有人都為了錢自願下跪在自己身前,才能得到兩分微薄的憐惜。
而如今,他拿到一切了,薑玉澈卻為了那兩百多名普普通通的員工,連那兩分微薄的憐惜,也不肯給了。
陸商睜開眼,摩挲著手上的紅翡戒指,頂了頂後槽牙,眼中閃過一絲陰暗,掏出手機,直接打給經理道。
“封鎖整個滑雪場,不準所有人出去。”
對方接到通知,微微一愣,立馬答應了下來。
既然拿不到,那就按自己習慣的來吧,再美的蝴蝶,只要困住,折斷所有雙翼,藏在自己的屋子裡,那便是自己的了。
這討厭的雪景地,如果能成為一種另類的補償記憶的話,好像也不錯?
陸商揚起嘴角,破罐子破摔一般的露出殘忍的一角,他看向天空,靜靜地等待著。
而另一邊的薑玉澈雖然不知道對方如此“瘋批”、“說扣押就扣押”,但看過原書中對方對主角受的一系列掌控與壓製,也深知陸商不是那種好說話的主,絕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說完一通便就此罷休的,於是一路風風火火跑回了更衣室,著急忙慌換完衣服便直接拉著薑玉華和吳青往場館外走去。
“怎麽了,怎麽了?我剛泡到一半,怎麽這麽著急走?”
“對啊,二少,咱們東西還沒拿完呢……”
“哎呀,來不及了,不要了,回頭再說!”薑玉澈急匆匆將兩人塞進車裡,狂跳的心臟讓他本能的感到一股危機,身後的滑雪場經理帶著一群安保人員呼喊著趕過來,讓他等一等,薑玉澈卻根本不理會,連忙催促著吳青開車離開,剛剛好在對方追上的前幾十步,揚長而去,隻留下一通汽車尾氣,讓那群人泄氣不已。
薑玉澈一路後仰著脖子,直看到滑雪場遠遠的甩出去很遠,成為視線中的一個小黑點之後,這才長長的松了一口氣,為剛才的驚心動魄感到一陣後怕。
他能耐了,居然敢吼主角攻,並且直接說完就走了。
壓根不給對方還嘴的余地。
牛啊!
正隱隱得意著,副駕駛上的薑玉華納悶的扭過頭來,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薑玉澈尷尬的笑笑,半真半假的透露出一點內情,“我剛才……不小心和陸商吵了一架。”
“什……什麽?等等,你跟誰吵了一架?!”薑玉華瞬間瞪大眼睛,仔細的上下打量著薑玉澈瘦胳膊瘦腿,確認了一點沒有任何挨打的痕跡,這才放下心來。
就連駕駛位上的吳青聽到這話,都短暫的車廂搖擺一下,有點不敢相信的追問道。
“陸商?是那個整頓了薑氏車企,如今一手創辦了國內第二家電子芯片廠的尚通科技公司董事長,陸商?”
薑玉澈艱難的點點頭,果然得到兩聲清晰的倒抽一口涼氣的聲音。
誰能想到平日裡那麽大佬的角色,竟然會跟薑玉澈一個看起來十分“單純幼稚”的人吵架?對方那氣勢,就像是誰得罪了他,分分鍾就能沉湖的模樣啊!竟然還會跟人吵架?
薑玉華和吳青對視了一眼,紛紛覺得難以置信。
要說陸商這人,回國僅一年不到,就幾乎血洗了好幾個大佬行業,令元家、薑家都頭疼不已,不論是故事、手腕、心機,都已經跟他們完全不是一輩兒的了,更像是傳說中的人物,如今乍然出現在他們眼前,還是在郊外的滑雪場裡,怎麽看怎麽不真實吧!
而薑玉華更疑惑的卻是,“等等,你怎麽會認識他?你不是年夜飯都沒回去過嗎?”
薑玉澈疑惑的撓撓後腦杓,“我在薑家主宅見的,不是,你不認識嗎?他說第一次見面,還給過我見面禮呢,你沒拿到?”
“沒有啊!”
薑玉華茫然了,憑什麽不給我見面禮!都是侄子,還帶厚此薄彼偏心的不成?!不過……話說陸商有這麽親切嗎?怎麽跟我從我爸那裡聽到的有些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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