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幸運的,他的父母很忙,但在金錢方面從來不會吝嗇,爺爺在教導的時候很嚴厲,但是會給他做最喜歡的桂花魚。
他在自己喜歡的道路一直前進,努力,還擁有別人羨慕的,所謂的天賦……
因為長久的廢棄,揚城附小看上去十分頹唐,大門上掛的鎖鏽跡斑斑,門口的荒草幾乎長到了小腿。
揚城附小早在五年前就搬去了其他地方,這舊校址也早就畫上了拆遷的標記,從門口看進去,熟悉的教學樓已經變成一塊廢墟,操場上的籃球架歪歪斜斜,飽經風霜。
詹魚繞到圍牆,腳掌蹬地,雙手一撐,動作嫻熟地翻了進去。
裡面的荒草也挺高,還有很多拆遷的碎石落了一地。
順著曾經的林蔭小道,詹魚一直走到學校的運動館。
比起其他地方的殘破,這裡倒是好上一些,至少房子還沒拆,只不過玻璃窗碎了七七八八。
這裡是以前詹魚最喜歡的地方,他在這裡學會打籃球,在這裡認識第一個朋友,在這裡偷偷摸摸抽了第一口煙,第一次吃炸串燒烤,和朋友嘶聲力竭地學著唱搖滾。
雖然這其中大部分嘗試,都成為了他後面摘除扁桃體的誘因之一,被爺爺痛揍,但他仍舊樂此不疲。
哪怕只有一次,一點點小小的嘗試,也讓他記了很久,此後,他再也沒有過這樣的放縱。
聽說附小搬遷了,他還和陳博洋大半夜偷偷溜進來這裡,頂著寒冬凜冽的冷風喝了兩聽啤酒。
來的次數多了,也就成了習慣,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就會來這裡坐一坐。
乒乓球桌上積了厚厚的一層灰,許是最近幾天有人來過,還在桌上畫了個非常標準的三角形。
“還挺對稱,”詹魚想,這個和課本上教的那什麽長度一樣的三角形很像,“估計是個強迫症。”
想了想,詹魚伸出食指,在三角形上面畫了一個不甚標準的拚接括號,湊成了一條魚身,魚頭的地方點了一點,當做魚眼睛。
三角形變成了一條向上遊的小魚。
對著自己的畫作,詹魚滿意地點點頭:“不愧是我,充滿創意的男人。”
想必三角形的主人看到了一定會大加讚揚這充滿藝術的加工,這麽一想,糟糕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
髒亂的地上零散的放著幾個墊子,是學校沒帶走的用來跳高的棉墊,還有一些破爛的球拍,漏了氣的排球。
詹魚走過去隨意地坐下,也不在乎乾不乾淨。
月光順著窗戶傾灑進來,支離破碎的撒了一地,荒蕪的廢舊學校安靜得只能聽到風聲和蟲鳴鳥叫。
他就這樣坐在黑暗裡,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
半夜外面下了雨,雨還挺大,砸在屋頂嘩啦啦的,本就脆弱的玻璃門被風吹得嘎吱作響,在風雨中搖搖欲墜,好像下一秒就會一整塊傾倒下來。
詹魚迷迷糊糊醒了一下,棉墊靠著牆,雨絲被風吹進來,把墊子打濕了大半,連帶著詹魚的袖子也濕了一截。
他站起身,走到棉墊的另一邊,那裡淋不到雨,蜷縮著睡了過去。
詹魚睡醒的時候,外面的雨已經停了,天光大亮,明媚的陽光大片地撒進運動館裡。
如果不是地上那些比昨晚來的時候還要多得多的玻璃碎片,都不會想起,昨晚還下過一場瓢潑大雨。
腦袋昏沉沉的,詹魚站起身,身體僵硬得像是打了石膏。
“這還沒去打包花苗,身子骨就這麽差了嗎?”詹魚嗤笑了聲,抬頭環視一圈,這荒涼的運動館,有一瞬間像極了夢裡那個不見天日的工廠。
叫人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臨走前,他拍了拍落滿灰塵的乒乓球桌,就像是在和認識了很多年的夥伴告別:
“等什麽時候你也不在了,這裡--我就再也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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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第一節課已經上了一半,詹魚才出現在教室門口。
這節課是英語老師的,她正在給學生講解這次月考中的閱讀題,突然就被一聲嘶啞的“報告”打斷。
回頭去看,教室門口站著的男生身形頎長,有些清瘦,銀白色的頭髮逆著光,就像是從漫畫中走出的男主,只不過這位男主的神情倦懶,額發凌亂,看著就像是還沒睡醒。
“喲,我們的詹同學這是醒了啊,”英語老師戴著擴音器小蜜蜂,聲音清晰地傳遞到教室的每一個角落,“您還記得今天要上課呢。”
班上的同學沒忍住笑出聲,但又怕惹小霸王不高興,隻敢低著頭壓低聲音笑。
詹魚眯了眯眼,大概是睡覺環境太糟糕,他今天總覺得眼睛酸澀得厲害,腦袋也昏沉。
“老師,我這是生病了,”詹魚向來不會委屈自己,“我現在頭重腳輕,走路都打飄,還惡心乾嘔。”
英語老師有些不相信。
“知道狼來了的故事嗎?你上次也是這麽跟我說的,”她輕哼一聲,“騙我批請假條,結果躲去醫務室睡了一下午。”
詹魚無辜地看著她:“狼來了那是騙了三次,而且我上次確實是不舒服……”
“通宵打遊戲熬傷了是吧?”英語老師打斷他的自證。
視線掃過他的臉,男生長得白淨,五官俊秀,眼梢輕挑,一身矜貴的氣質,即便是這富家公子眾多的揚城附中也鮮少能找出他這樣風骨外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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