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奇,陳峽這女人抱走了你們家的孩子,詹夫人竟然沒有告她,我以為詹家會讓她牢底坐穿呢。”
以他和孫雨綿的接觸來看,孫雨綿並不是大度的人,更何況這還是孩子被人偷走,被迫骨肉分離十七年。
“我還發現她的帳戶上突然多了三百萬,現金存進去的,你說奇不奇怪,她住的那套房子是月初賣的,剛掛上中介就被人買了下來,前後間隔時間就差十分鍾,真巧啊……”
劉老七雖然是在自言自語,但話裡話外都是試探,想在這位詹家大少爺身上得到點線索。
本身他接的案子已經結了,但這件事細節裡處處都是蹊蹺,他有種預感,這後面一定有個大秘密。
對面始終沉默著沒說話,劉老七暗忖,不愧是詹家培養出來的繼承人。
這麽沉得住氣,一點破綻都不露啊。
“我剛剛買了菜,我的手藝還不錯,要不詹少爺你來我這吃個飯?”
劉老七試探性地問了句。
對方怎麽著也只是個少年人,面對面的話,應該可以從神態中做些猜測。
“………”
對面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安靜得就像是……
劉老七有種不好的預感,他把手機拿遠,手機屏幕是黑的。
點開一看,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通話早就結束了,在十五分鍾前。
感情他說這麽多話,人家早就把電話掛了,不是,能不能講究點江湖規矩啊。
“現在的小孩兒都怎麽回事啊,掛電話都不說拜拜的嗎?!!”
詹家班老宅院--
穿著中山裝的老人在樹下乘涼,躺椅輕晃,旁邊有個小童拿著扇子,微風輕拂,不時撩起老人的絲縷白發。
老人微微闔眼,伴著陽光似睡非睡,安適如常。
前面的庭院裡,一群孩子正在涼亭裡扎馬步,平均年紀也就七八歲,最大的不超過十歲。
燥熱的暑氣中,臉曬得通紅,汗水淅瀝瀝地打濕了練功服,但他們卻一動不動,腳下步伐很穩。
“爺爺,我不想參加學校的演出。”詹魚站在老人面前,低著頭,後背繃著像是一張拉緊的弓。
詹雲岩,昆曲中詹派傳人,國內少有拿到梅開三度梅蘭獎的戲曲藝術家,非遺形象大使……
在這個年近八十的老人身上,有太多別人一生都無法企及的榮耀和勳章。
作者有話說:
小魚崽:我詹同學從來不走尋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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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晃晃悠悠的椅子“嘎吱”一聲停下。
老人悶悶地咳了兩聲,旁邊的小童連忙拿過茶碗,放進他的手裡。
他接過茶潤了潤喉,小童接下茶碗,躬身後退。
整個過程中,沒有人說話,明明是十幾個人的院子,卻異常的安靜。
老人抬起眼,即便是年紀大了,皺紋密布橫生,那雙眼卻不見半點渾濁。
“跟我來。”他站起身,背著手往屋裡走。
旁邊的小童站得筆直,偷偷做了個加油的手勢,小聲地說:“師兄,加油!”
詹魚看他一眼,悶聲不說話地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地往前走,進了裡屋,房門“哐當”關上。
院子裡悄無聲息的一群人齊齊松了口氣。
其中一個女孩好奇地問:“師兄這是要幹啥?”
“不知道啊,我聽到說什麽學校的節目,師兄是準備在學校表演嗎?”
“哇,真的嗎?那我能不能去看!”
“我也想看,但師兄不是隻參加公開演出和公益演出嗎?”
雖然是在聊天,但沒有人站起身,都保持著扎馬步的狀態,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得火熱。
“你們小聲一點,一會兒師傅聽見了!”拿著扇子的小童連連招手,偷摸著往裡屋的方向看,“到時候罰你們多站倆小時!”
一提到師傅,一群人立刻收了聲音,膽子小的直接閉嘴,不敢再聊了。
這房子是典型四合院的格局,裡屋窗戶開著,但揚城的夏天,即便是風也是灼燙的,吹到屋裡也只會顯得悶熱。
詹雲岩在太師椅坐下,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椅子扶手:“說說吧,你為什麽不參加。”
詹魚站在他旁邊,手不自覺地搓了下褲縫:“我不想拜泱南老師。”
詹雲岩看向他:“原因。”
無論是幾十年戲曲人養出來的風骨,還是歲月閱歷帶來的沉澱,都讓這位老人身上染上不怒自威的氣勢。
此時,哪怕他沒表現出什麽情緒,卻也叫人不敢與之對視。
詹魚的手心浸出些細汗,他微微攥著拳,小聲說:“他教的沒您好,長得沒您帥,我不想拜他為師。”
空氣凝滯了一瞬,安靜地落針可聞。
“臭小子!”詹雲岩抓起桌上果盤裡的蘋果砸過去,“是不是欠收拾,啊!”
詹魚連忙閃開,長臂一撈,接住砸空的蘋果:“爺爺,不能浪費糧食!”
詹雲岩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指著離他三米遠的渾小子:“油嘴滑舌!”
詹魚嘿嘿一笑,小心地把蘋果放回果盤。
“啪!”一隻皺巴的手突然橫過來,猛地攥住他的手腕。
速度極快,力道也大,絲毫看不出來老人該有的衰敗之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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