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蘇生……”詹魚走過去,病床上的男孩沒有像平時一樣對著他笑,撒嬌,鬧著要一起睡覺。
“都怪你!”怨恨的聲音響在耳側。
他驀地回頭,卻什麽都沒有看到。
“都怪你,是你害死了我。”那個聲音又一次出現。
病房裡的醫生護士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了,只剩下病床上瘦弱的男孩,還有一塊從頭蓋到腳的白布。
那個聲音不依不饒地回響在慘白的病房裡--
“命運就該如此,你什麽都改變不了,一切都只是徒勞無功。”
“你改變不了詹家害死傅南一,陳峽換孩子,悲劇的源頭還在,命運就改變不了。”
“你自以為是救世主,但事實上你誰也救不了,包括你自己,你誰也救不了。”
耳邊的聲音似是絕望的嚎叫,嘶聲力竭地控訴著自己的無能。
頭疼欲裂,詹魚捂住耳朵,整個人蜷縮在一起,但卻無法抵擋住那個聲音。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詹魚緩緩睜開眼,大腦似乎還停留在那個夢境裡,沒有掙脫出來。
耳邊是尖銳的嗡鳴聲,嗓子乾得像是要冒煙。
門口的人沒有等到他開門,頓了下,門鎖“哢嗒”一聲從外面打開。
天色已晚,屋裡沒有開燈,顯得很是昏暗,走廊的燈光從逐漸推開的房門外傾瀉進來,照亮了門口的區域。
詹魚歪頭看了眼,又躺回了原位。
“好學生,你偷我房間鑰匙。”他的聲音嘶啞,像是在KTV裡鬼混了一晚上。
傅雲青逆著光,聽到聲音停下腳步,他沉默了下,說:“我找管家拿的。”
“不可能,”詹魚啞著聲音笑了下,“庫房那裡的鑰匙我早就掉包了,只有我自己有鑰匙。”
詹魚不喜歡別人窺探自己的隱私,孫雨綿以前有過拿鑰匙進他房間的行為,所以他就把鑰匙換了。
孫雨綿因此還換過門,但她發現,換門沒用,詹魚還是會換鑰匙。
幾次下來,她就歇了心思,兩個人的互不侵犯領域意識達成了一致。
傅雲青低低地嗯了聲,沒有為自己辯解。
因為他確實是偷了鑰匙,他也很清楚,庫房那邊沒有這個房間的鑰匙。
“你怎麽拿到的?”詹魚偏頭,被門口的光刺得眯了眯眼。
男生逆光站著,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高瘦的身形,頭髮在黑暗裡鍍了一層暖色的光。
傅雲青神色平靜:“一不小心看到的。”
“好學生撒謊一點都不專業啊。”詹魚嗤笑了聲,翻身不想跟他說話了。
鑰匙他藏在很隱蔽的地方,根本不可能不小心看到。
身後響起腳步聲,一步一步地走到床前。溫熱的大手蓋在詹魚的額頭上,“你發燒了。”
很肯定的語氣,因為他額頭的溫度已經燙到不需要用儀器就能確定的程度。
傅雲青蹙眉,又用手背貼了下男生的臉。
詹魚懶得動,任由他折騰,閉著眼呼吸有些急促,他自己也能感覺到氣息的灼燙。
“我送你去醫院。”
“不去。”
詹魚裹緊了被子,非常的不配合,“我討厭醫院。”
傅雲青站直身體,看著床上把自己裹成蛹的人,低垂的眼睫微微顫了下。
根據他的預估,詹魚至少燒到三十九度,這個溫度不去醫院,能把人燒成傻子。
“那我叫家庭醫生。”
詹魚又把被子往上扯了點,“余醫生休假了。”
傅雲青抿著唇,半晌,他彎腰把人帶被子的打橫抱起來,把多余的被子繞在人身上。
詹魚猝不及防,下意識要掙扎,但手腳被被子裹得太緊,根本動彈不得。
“操!”他低罵一句,聲音啞得更厲害了,“你把我放下來!”
“我送你去醫院。”傅雲青垂眸,把人抱進懷裡,男生灼I熱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脖頸,喉頭滾了滾,那片皮膚已然紅透。
“你踏馬的,”詹魚用力想把手從被子裡拔出來,但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誰教你這麽抱男人的!”
他罵罵咧咧,扭著身體試圖掙脫,但傅雲青手出乎意料的穩,任他怎麽掙扎都紋絲不動。
“我不要面子的是嗎?”詹魚漲紅了臉。
他一個大男人,被這麽打橫抱著出去,還要不要臉了。
傅雲青挪了下手的位置,捏著他的後頸把頭按在自己的頸窩,“擋住臉就沒人知道了。”
“這是擋住臉就能解決的嗎?”詹魚又用力扭了下,腦袋嗡地一聲,疼得他差點要罵人。
“沒事,就我知道。”傅雲青淡淡地說。
詹魚隻感覺自己現在特別像案板上的鹹魚,根本沒有說不的權利。
“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傅雲青垂眼,因為高燒,男生的臉很紅,掙扎過程中睡衣的領口歪了,露出大片潮I紅的皮膚。
他收回視線,聲音有些發緊,“如果你能自己下地。”
詹魚差點氣笑了。
他手腳被裹成這樣,別說自己下地了,唯一能動的大概就是脖子和腦袋了。
“你放不放,不放我咬你了啊!”他齜出一口整齊的白牙。
傅雲青腳步頓了下,又繼續下樓,聲音莫名染上了些喑啞,“別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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