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將所有缺少的東西,都補給少年。
於是冠冕堂皇地套上了長輩的帽子。
可只有紀旻知道。
他不甘心。
他想要更多、更多。
想佔有,想把人徹底鎖在身邊。
他捧著生命裡最閃亮的一點光。
作為一個保護者,努力戒備著妄圖監守自盜的自己。
直到現在。
紀旻依舊唾棄自己的卑鄙。
什麽長輩?
只是他妄圖接近少年的卑劣理由。
或許從一開始,他想要的便不止這些。
許久。
紀旻終於放開眼前的人。
說是放開並不準確。
他的手臂還牢牢將人箍著。
僅僅給了人一絲喘息的空隙而已。
“還懷疑我的存在?”紀旻問。
陸燃急促地吸著氣。
他眼睛裡都籠著一層供氧不足憋出的水光。
聞言答非所問道:“我、我舌頭疼。”
“哪兒疼?我看看。”
紀旻的聲音很啞。
他拇指指腹一下下摩挲著陸燃的下巴,卻偏偏繞開了腫脹的唇。
男人的語氣太輕,太溫和。
聽起來和平日裡的擔憂語氣一般無二。
將那股危險藏得一乾二淨。
陸燃便下意識依戀著,乖巧地張開嘴巴,給罪魁禍首看自己生疼的舌根。
紀旻眼神一暗。
捏住少年下巴的手指一緊,再次低頭吻了上去。
直到病房敲門聲響起。
紀旻皺眉回頭,看到一臉尷尬的醫生和護士。
醫生訕訕道:“我估摸著這會兒該醒了,剛開好了檢查單。”
“我不檢查,我現在就可以出院。”
陸燃聞言,赤著腳就要往地上跳。
跳了一半,又被拉了回來。
“我們這就過去。”紀旻說。
紀旻沒把人放下去。
他就這樣,抱著少年,遙控著輪椅在醫院的走廊裡穿行。
陸燃窩在他膝上,頭埋得很低。
到了一個檢查點,他跳下來,等出了這個檢查地點,他又自覺地回到紀旻懷抱裡。
“冷?”
紀旻伸手輕觸了觸少年發絲間的耳朵。
陸燃搖搖頭。
“我不想看醫院的天花板。”
說道一半,他又抿了抿不怎麽舒適的唇。
抿完便更不舒適了。
“嗯。”紀旻應了一聲,抬手遮住他的眼睛,“那就不看。”
又走了一會兒。
陸燃換了個姿勢窩著。
他皺眉道:“老板,你皮帶太硬了,硌到我了。”
“……抱歉。”
紀旻輕聲道。
他微微換了個姿勢,說:“現在不硌了。”
陸燃點點頭:“嗯。”
見陸燃那麽討厭醫院,紀旻便沒讓他多呆。
檢查完便把人送到外面,自己進來取檢查報告。
出乎紀旻的預料,陸燃的身體很健康。
並沒有那些會使他疼痛的暗傷。
醫生看完報告,對紀旻道:“看症狀,雖然不能完全排除神經性疼痛的可能,但我更傾向於心理性疼痛。”
“紀先生應該聽說過幻痛症。”醫生說。
紀旻皺起了眉。
“但這不是只會出現在截肢患者的身上嗎?”他問。
醫生搖搖頭:
“疼痛的心理性因素很多,平時正常人避之不及的疼痛,對一些特殊患者來說卻是一種安慰。”
醫生又說了一些,然後又提供給紀旻一些資料。
紀旻回到車上,卻發現剛剛在醫院裡還半死不活的人,又恢復了活蹦亂跳的狀態。
回到家裡後,甚至還雷打不動的帶大黃出去遛了一個小時。
晚上,紀旻則收到了警方那邊傳來的消息。
肇事司機被檢查出飲酒過量。
司機的親人朋友都說這人平時有酗酒的習慣。
這次調查只能以酒駕導致的意外結尾。
紀旻聽到這個結果時,表情很平靜。
他沒多說什麽,隻讓陳管家再去查查司機家人的動向。
當晚,沈星遇回到家。
他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起身去了沈鴻源的書房。
剛打開門,他便道:“陸燃出車禍了。”
沈鴻源一驚,忙道:“怎麽回事?人現在怎麽樣?”
“也不通知一聲家裡。”沈鴻源下意識抱怨,“周圍有媒體拍到沒有?你要注意一下公關,這個關頭了,別鬧得風風火火的。”
沈星遇仔細觀察了一會兒沈鴻源的表情,才緩慢地、緩慢地松了口氣。
“爸,他沒事,臨時躲開了。”沈星遇道。
沈鴻源拍拍胸口:“還好還好。”
“嗯。”沈星遇點點頭。
父子倆並沒什麽好聊的。
他轉身要走出書房。
臨踏出門檻時,卻又轉頭看向沈鴻源,用近乎承諾的語氣道:
“爸,沈氏會好起來的。”
沈鴻源愣了一下,繼而點頭:“好、好。”
決定要盡快手術之後,紀旻便忙了起來。
他晚上忙到凌晨才睡,第二天難免氣的遲了些。
等他到了餐廳,又朝樓上望了望。
見狀,陳管家道:“陸燃少爺已經去上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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