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不像那個人。
齊不問冰冷的軀殼開始微弱地回溫,憑借修士的敏銳感知,能夠發現齊不問的心臟在緩慢地重新恢復躍動。
——轟隆隆。
剛剛才重新明媚的天空再度被烏雲籠罩,凌厲的雷電在天空閃爍,太陽退卻,但層層疊疊的烏雲層中隱約有炙熱的火光湧現。
那火焰好似能夠燃燒世間一切,讓注視的人雙目燙得發疼。
謝輕抬眸看著天空中醞釀著的雷火,以及正隱約凝聚而出的鳳凰虛影,知道可能是他剛剛引來天道,周遭聚集的天地靈力加速了齊不問的覺醒復活。
周圍的凡人們更加驚駭,覺得今日的天地異象多得駭人,再度紛紛膜拜。
還處於茫然中的修士們更加迷茫,這波天地異象又是他們從未見過的。他們強撐著被未知火焰灼燒的痛苦望著天空,雖因鳳凰的神威震撼不已,覺得這次的動靜極大,異象格外驚人,但又詭異地覺得面前這幾近華麗耀眼的一幕,比不過剛剛。
原因無他,他們的道心沒有生出恐懼和臣服。
*
引發整個小世界動彈的異象還在凝聚,謝輕感受著齊不問的肌膚越來越滾燙,心臟跳動得越來越有力,不斷地往著身體極限逼近著。
謝輕先是環顧了下周圍,旋即神色平淡地抱住齊不問,拿出了一枚傳送符。
他不能任由齊不問在此覺醒。
他沒有能力在齊不問周圍設置出控制余威的結界,齊不問在這裡覺醒血脈,不管是鳳凰神火還是他境界突破引發的雷劫,都會讓方圓百裡生靈塗炭。
雖說及時避讓是修真界的慣例,誤入雷劫被傷只能算是自身時運不濟,齊不問意識清醒後也會做出相應的補償,但總是能避免則避免的。
齊不問的身體如同烈火,他的皮膚開始泛著粉紅,皮膚下的血管破裂,血絲遍布,血霧蒸騰,但隱隱卻勾勒出奇特的紋路。
謝輕一邊催動著傳送符前往小世界的極冰之地,一邊用靈力撿起先前掉落下來的所有面具碎片。
*
靈力不斷地輸入,天空中的嗡鳴不斷回響,謝輕並不知道的是,在他帶齊不問前往極冰之地的時候,他剛剛引起的動蕩還沒結束。
魔界之內,正因魔尊巡視而顫顫巍巍的接引者突然面色大變。
他面前的接引光環忽然消失了。
魔界獨立於大中小世界之外,是魔族和魔修生存的專屬空間,除了生於此地天生為魔的魔族外,所有修士墮魔後都會被法則接引至此。
接引者的任務就是告知他們魔界的規則,並將他們分配進不同的城池裡。
魔族和魔修並不一定要一直待在魔界,只要實力足夠,或者能夠打通關系,是完全可以回歸修真界的。
但修士入魔後必須要被接引於此的規矩卻不能變,不管是誰,都必須要走這個流程。
接引者面色發白,這還是他當接引者以來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明明接引光環已經出現了,但還沒等那新入魔的修士傳送至此,接引光環便又自動消散了。
額頭不斷沁出汗珠,接引者身上涼颼颼的。
偏偏這種事情還剛好發生在魔尊來此巡視的時候,要是往常,他隻管當這件事沒發生過,但現在——
察覺到魔尊投過來的視線,接引者臉上的血色徹底消失,他當即跪倒在地,倉皇求饒,“尊上,這真的不是屬下失職。屬下一直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其他人都可以給屬下作證,先前從未發生過類似的情況。那接引光環的消失真的不是屬下做的手腳,屬下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他磕磕絆絆地解釋,因為慌亂聲音發顫。
“呵,當然和你無關,你哪來的本事能改變接引法則。”魔尊嗤笑了一聲,他漠然的視線裡閃過一些興致。
接引者還欲求饒,但再張嘴時卻發現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了。意識到是魔尊嫌他煩封印了他的聲音,接引者連忙伸手捂住了嘴,生怕觸怒到魔尊。
有著白色重瞳的青年將視線放在已然消失的接引光環上,薄唇微微挑起,他的聲音猶如面對情人的曖昧低喃,“法則沒變,不過是那人沒有真的入魔罷了。”
他說得輕巧,在場的人卻都瞳孔一縮。
“怎麽會?”當即有一人驚呼出聲,“入魔不可逆!”
他話音剛吐出,就神色大變,慌亂至極地跪下垂首。他只是在表示對這件事的震驚,並沒有懷疑魔尊話語的意思。
但青年不敢解釋,只是慘白著臉等待著自己冒犯魔尊的結局。
不過所幸今日的魔尊好似心情格外得好,又或者他們的存在不關緊要,魔尊的注意力全落在了那沒入魔的人身上。白瞳青年笑意不見底,“所以才有意思,入魔不可逆,他做了什麽才改變了這本該既定的結局。”
魔尊向來隨心所欲,他微微抬手,五指緩慢地向左偏轉。
消失的接引光環以虛影出現,借著接引光環和那人的聯系,魔尊的面前出現了一面水鏡。
水鏡中的黑衣少年似有所察覺,抬眸看了過來。
水鏡中遍地冰雪,入眼一片銀白,但少年露出來的半張臉卻好似比飛雪還要白上幾分,就跟冰雕中映出的不該在世間出現的精致影像一般。對方沒有用靈力護身,雪花落在他烏黑的眼睫上,披散下的青絲上,讓對方看起來孱弱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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