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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站在職工宿舍的走廊打了個噴嚏,他咬住湯小光送的蘋果,用力啃下一大塊鼓著腮幫子慢慢嚼。
不知道是不是有濾鏡,這個時期的蘋果都比他吃過的要甜,顏色也漂亮。
陳子輕一塊沒吃完就又啃了一塊,清甜的果汁從沙綿的果肉裡流出來,有一滴要從他嘴角跑走,他及時搜刮進肚,探出身子俯視夕陽下的人和景。
人是吃完晚飯在院子裡閑聊說笑的職工們,景是製造廠的生活區。
這裡是工廠的南邊,宿舍樓一棟貼著一棟包圍住了院子,有好幾十棟,都是紅磚砌的兩層,窗框門檻也是紅色。
院子裡有個大水塔,幾個女職工坐在旁邊長木椅上勾衣服,腿上還放著樣式圖。
陳子輕伸著脖子左右看看,啟明製造廠建在嶺縣邊上,後面是運河,左右兩邊分布大片農田,放眼望去春意盎然。
而生產區跟辦公區都在前面的山裡,跟生活區隔著一條寬馬路。
陳子輕現在的方位能望到一些藏在繁茂林木裡的車間頂,他望夠了就伸手去彈眼前的樹葉,這樹比宿舍樓還高,樹枝都伸到樓頂了。
一陣喧鬧從遠處飄到陳子輕耳中,他循聲朝找到聲音來源地。
林蔭岔路上,宗懷棠搭著一個女職工的自行車,低頭和她說著什麽,曖昧到近似調情的距離。
旁邊圍了一圈看熱鬧的。
陳子輕近視加散光,這副身體的視力卻出奇得好,站在走廊都能把宗懷棠臉上的逗弄笑意收進眼底。
宗懷棠換下了淺灰色襯衣,他穿的白襯衣,和在辦公室褪下偽裝後的感覺又不一樣,真真正正的他散漫自在。
英俊的瘸腿男人和漂亮的女人,不知道會不會展開愛情故事,陳子輕不感興趣,他把蘋果吃得只剩一個把和幾粒小核,手拿著轉身回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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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在附近的職工不住廠裡,因此職工樓並不緊缺,有多人的,單人的,兩人的,像夫妻和中底層領導就是兩人間。
原主當了組長以後就從多人間換到了兩人間,宿舍裡不是上下鋪,也不是兩張床並排或者對立,是砌一面磚牆把宿舍一分為二,牆邊空了個口子用簾子拉著,一個住裡面那一半,一個住外面那一半。
住在裡面的人進出要走外面的門。
鍾明住裡面,原主住外面。
陳子輕從醫院回來才知道鍾明今天搬走了。
職工想住什麽樣的宿舍可以寫申請上報,審核時長兩個禮拜左右。
看來鍾明早就不願意跟原主一起住了。
陳子輕撩開簾子觀察鍾明住過的屋子,只有床櫃桌椅,別的都沒了,他放下簾子環顧原主這間。
家具都是實木的,面積不小,風格溫馨很有家的味道,他在網上看的很多大學宿舍條件都沒這麽好。
差的是沒熱水器不帶獨衛,一層只有一個廁所。
“哥。”馬強強裹著層微涼的晚風從門外跑進來,“鍾菇在和張會計聊天,要晚一會到。”
陳子輕把搭在床尾的幾件工作服拿起來瞧兩眼,見都是洗過的就放床上,一件件地疊了起來:“她還沒回家嗎?”
“沒呢。”馬強強抹著腦門,“說是走之前來你這看看。”
陳子輕聽他一直喘粗氣,隨口問道:“你從哪過來的,怎麽流這麽多汗。”
馬強強支支吾吾:“沒,沒沒去哪啊,我,我就在廠裡跑跑步。”
不會撒謊,全是破綻。
陳子輕沒追問,這應該跟任務沒關系吧,馬強強不像是能偷偷摸摸搞壞電線的人。
“我來吧,我給你疊。”馬強強把汗手在褲子上擦擦,過去幫他疊衣服。
陳子輕開始打探線索:“小馬,你有聽大家懷疑電線是哪個拉壞的嗎?”
馬強強茫然:“什麽電線?“
陳子輕說:“不是有人總拉壞走廊的電線?”
馬強強眨巴眼:“沒有啊。”
陳子輕:“……“
馬強強想到什麽一下就急了,衣服都疊不好了:“哥,你要不還是回醫院嗎,腦袋瓜是很脆的,後腦杓流那麽多血一般都……我聽人說你現在看著好好的,過兩天就成孬子了,誰都不認識了……你記性已經亂了,我現在就背你回……”
陳子輕臉色很差:“先別說話。”
馬強強老實地閉緊嘴巴。
陳子輕啃手指甲,馬強強傻裡傻氣的不靠譜,等鍾菇來了問問,她在廠裡的活動范圍廣,各個科室的串門,知道的事多。
沒想到鍾菇給的是一樣的答案。
聽都沒聽說過。
陳子輕意識到情況不料。
原主的記憶裡沒有電線被拉斷相關的信息,他以為是對宿主的屏蔽……
敢情都沒有?
陳子輕垂眼看啃得參差不齊的指甲,這件事不會只有任務投放板上的甲乙知道吧?他們說要把人揪出來,為什麽要隱瞞?
而且走廊的電線壞了不就停電了嗎,其他人不可能發現不了。
能說得通的只有一種可能,那個人每次弄壞電線以後,又接了上去。
這矛盾又古怪的走向……
陳子輕的後腦杓一陣陣的作痛,甲乙沒透露是哪號樓,工人之間沒討論開,那他豈不是連樓棟樓層都確定不了。他兩眼一抹黑,是他把任務想簡單了,天上果然不會掉餡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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