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向師傅,這麽巧。”孫成志堵住陳子輕,不讓他走。
陳子輕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說:“你要打我?”
孫成志目瞪口呆:“我碰你了嗎,你就這麽說,碰瓷兒是吧?”
“那是我誤會你了。”陳子輕從善如流,對他微笑,“我要回宿舍了,你呢,回嗎?回就一道走。”
“誰跟你一道。”孫成志被惡心到了,撞開他的肩膀就走。
陳子輕在孫成志的背後說:“你真的隻去過我宿舍,沒有用我對付你師兄的法子對我?”
“對付你個姥姥!”孫成志回頭啐他兩聲。
他們互相不信任,沒什麽好聊的。
陳子輕離開醫院就去完成午休一首詩打卡,周末也不例外,因為原主一年到頭只有過年才回家,其他時候都在廠裡待著。
而且運動會即將到來,想想就窒息,陳子輕心煩不想跟人打招呼,他抄偏僻小路去廠房。
孫成志跟在後面,他要看看受廠裡表揚的向師傅搞什麽鬼。
結果就目睹了“詩人”的堅持不懈。
這不是對方裝逼的技能嗎,怎麽還一副赴死樣。
孫成志懷疑另有名堂,他蹲守了好久,屁都沒蹲到,氣得他眼皮一翻,走了。
陳子輕沒察覺到孫成志的行跡,他一個頭兩個大,任務目標從顯現到消失也就幾個小時的時間,現在完全捋不清了,在這個風不對飯不香的時候,他除了遵守標注內容,還要給宗懷棠寫道歉信。
兩份,其中一份兩頁紙。
陳子輕把詩糊弄完就拿出夾在詩集裡的淡黃信紙,他吹吹信紙鋪在詩集本上,嘗試寫道歉信,寫一個字讀一個字。
“尊敬的……”
不行,宗懷棠隻大原主六歲,崗位也不比他高多少,用尊稱不太合適。
陳子輕把那三個字劃掉,另起一行寫:致宗技術的一封信
一份道歉信寫到了天黑,陳子輕餓著肚子往宿舍方向走,今明兩天食堂放假,留廠的工人要自己解決一日三餐,他有原主私藏的小爐子,可以下面條加兩個荷包蛋。
陳子輕想著他的面條跟蛋,撞見幾個年輕工人坐在自行車上圍住一個人,他隨口喊道:“你們在幹什麽?”
工人們疑似心虛地騎上自行車,飛一般溜了。
陳子輕這才看清他們圍的人是誰,不禁快步過去,詫異道:“小馬,你不是在家嗎,怎麽到廠裡來了?”
馬強強把布袋攥手裡:“我給人送醬鴨。”
醬鴨?陳子輕吞口水:“哪呢?”
“給他們了。”馬強強狐疑,“哥,我聽到水壺蓋子頂上來的咕嚕嚕聲,是你的肚子在叫嗎?”
陳子輕咳兩聲:“別管,就讓它叫。”
“真的是你的肚子在叫啊,我看看我還有沒有醬鴨。”馬強強掏布袋,陳子輕滿眼期待。
“我想起來我就帶了兩隻醬鴨,都給出去了。”馬強強訥訥地說,“他們每個周末都要兩隻,我沒有多帶,沒了。”
“沒就沒了吧。”陳子輕笑道,“小馬,你可以啊,每個周末還做生意。”
馬強強眼神飄忽。
陳子輕意識到什麽:“他們沒付你錢?”
馬強強不看他。
陳子輕拉著馬強強走到公路上,停在路燈底下,觀察他的表情:“是這次沒付,還是一直不付?”
馬強強囁嚅:“一直。”
陳子輕眉心一擰,嚴肅道:“你把那幾個人的名字告訴我,我現在就去找他們。”
馬強強慌了神:“別,不要,哥,你別找了,我不要了。”
陳子輕欲言又止:“他們這是在欺負你。”
馬強強咧嘴嘿嘿:“是我的原因啦,不然他們為什麽不欺負其他人,隻欺負我。”
陳子輕吸氣:“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馬強強怔怔地:“不對嗎?”
陳子輕捏他肉肉的臉:“當然不對。”
馬強強憨笑:“噢……這是不對的啊……”
“以後要麽別給他們帶了,要麽就該收票收票該收錢收錢。”陳子輕是來做任務的,理應不多管閑事,不干涉目標以外的人的命運軌跡,但他還是給出了來自個人經驗的建議,“人善被人欺,你硬氣些就沒人敢佔你便宜了。”
馬強強蹲下來系散掉的鞋帶,他嘀嘀咕咕:“我爹給我取名兩個強,一個是堅強的強,一個是強大的強,他希望我做一個那樣的人,我沒有做到。”
陳子輕說:“那就朝著這個目標努力。”
馬強強蹲著沒起來,他把陳子輕沒放好的褲腿擼平整:“太難了。”
“慢慢來吧,誰都不是一出生就會的。”陳子輕闊氣道,“我是你的組長,工作以外的事你也可以找我,我會護著你的。”
馬強強吞吞吐吐:“可是,可是你也很弱啊。”
陳子輕無力反駁地咽下一口心酸老血,這孩子倒是誠實。
“我上面有李科長,他是我的靠山,我有靠山,相當於你有靠山。”
馬強強懵懵懂懂,也不知他聽沒聽明白這裡面的東西,他在乎的只是:“哥,詩集我拿吧,怪沉的。”
陳子輕就把詩集給他拿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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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個晚上,二樓走廊東西兩邊的主線都出現了斷電的現象,廠裡人盡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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