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也不例外。
二樓樓梯口,陳子輕揣著兩份道歉信準備下樓送給宗懷棠,他伸手去摸掛在牆邊的電線。
觸碰到的那一瞬,像是被燙到了,陳子輕猛地縮回手。
電線是好的,他為什麽有種被灼燒的感覺。
陳子輕摩挲手指頭,一陣陣火辣辣的疼襲來,搞不好要起水泡,他想掉頭去找冷水衝,樓下傳來上樓的腳步伴隨說話聲。
“同志,你說什麽!走廊的電又壞了?”
“是啊,肯定還是那家夥,他又把我們走廊的電線拉斷了!”
“看來廠裡的思想教育做的還是不夠徹底,有的人覺悟就是不高。”
“我們必須想辦法把這個破壞電線的家夥從宿舍樓裡揪出來!”
“沒錯!到時候就把他抓到台上去,當著廠裡所有人的面,我們看他到時候臉紅不紅!”
陳子輕第一反應是好像在哪聽到過。
幾秒後渾身一震,這不就是投放板上的甲乙嗎!
他都把兩個人給忘了。
“原來不是甲乙隱瞞。”陳子輕腿軟地靠牆呢喃,“是劇情還沒有走到那裡。”
現在終於走到了。
兩個工人上了樓,客客氣氣地跟他打招呼:“向師傅好。”
陳子輕強自鎮定:“好,你們好,都好。”
他垂頭看紅熱難忍的手指頭,不會是之前的斷電不算,任務現在才正式開始吧?
第10章 啟明製造廠
鍾明的身影出現在一樓到二樓的樓梯拐角,他見自己要找的人站在上面發呆,喊了一聲:“向寧。”
陳子輕被嚇得一抖,青白著臉大吼:“幹什麽!”
鍾明眼睛瞪直,配著他高壯彪悍的身形,像噴氣的牛,他幾個大步跨上來,一把將手裡的紙拍在陳子輕胸口,轉頭就要走。
紙滑下來打到陳子輕燙傷的手指,他吃痛地發出“嘶“聲,抽著氣托住手彎下了腰。
鍾明愕然,他撿起散落在地的運動會項目意向表,把紙卷成筒狀又卷開,猶豫著問:“你怎麽了?”
陳子輕哆哆嗦嗦地舉起那根手指。
鍾明看了看,心裡吐糟他矯情:“這跟我沒關系吧?我給你的是紙,不是刀片。“
陳子輕指尖一歪,指向旁邊電線:“讓它弄的。”
鍾明看一眼電線外皮,被他的說瞎話能力驚到了:“你還能更扯一點嗎?逗人玩都不舍得費心思。”
陳子輕懨懨的:“誰逗你玩了啊。”
“我不跟你說了。“他要去邊上宿舍借水衝手,淒淒慘慘地抱怨,“啊喲,疼死我了。”
鍾明低喝:“意向表!”
陳子輕邊走邊扭頭打量那根讓他受傷的電線,說出去誰信呢,只會當他開玩笑,他無精打采:“先放你這吧,我明天再找你要。”
“婆婆媽媽的。”鍾明抓陳子輕肩膀,“我師傅讓我給你,明早填好交上來。”
力道使大了,直接把他抓到了自己懷裡。
陳子輕後背撞上硬邦邦的大胸肌,有種骨頭要散架的錯覺,他後仰頭,呼吸落在鍾明下巴上,咬著牙擠出兩字:“莽夫。”
鍾明一怔,松開了對他的鉗製,任由他揉著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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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的手指起了個大水泡。
車間不少人讓他快把泡戳了,說是看著就難受還總忍不住去看他那個泡,他為了讓他們安心工作,隻好那麽做。
鍾菇不知從哪找的火柴跟針,她拉著陳子輕去辦公室:“倒水的時候怎麽不仔細點,燙成這樣子。”
陳子輕看站在打字機前敲字的宗懷棠,對鍾菇說:“不是水燙的。”
“不是?”鍾菇拿出火柴,“那怎弄的,讓火苗子燙的?”
陳子輕一愣,鍾菇突然把素淨的臉湊上來,眉毛嚴肅地打起了結:“你偷摸抽煙了?”
聞聞他肩膀處:“沒煙味,沒抽。”
她坐回去,擠眉弄眼地大義滅親道:“要是讓我發現你抽了,我就上報,讓廠裡扣你工錢。”
陳子輕一言難盡,他是有煙癮的,來了這裡一口沒抽上,對任務的焦慮轉移了他對尼古丁的依賴。
再這麽下去,煙都能戒掉了。
“別動啊,馬上就好。”鍾菇擦了根火柴,捏著針在火上消消毒,針尖抵著陳子輕指尖的大泡,往前一頂。
泡的皮破了,流出了一小灘水,沿著陳子輕手縫裡淌到他手心,還要往他小臂上跑,他用鍾菇事先準備好的衛生紙擦擦水:“藥膏我自己抹吧。”
“那成,你抹。”鍾菇把針收起來,鞋子碾住地上那根還在冒煙的火柴,“我回崗位上了。”
“去吧,我一會也回去。”陳子輕不知在思考什麽,眼睛望著牆角那幾根能當晾衣繩的電線。
辦公室裡的啪嗒啪嗒敲字母鍵聲響持續了一陣,停了。
陳子輕起身過去:“宗技術。”
宗懷棠耳朵上夾著一支筆檢查剛打印出來的東西,又忙又煩,沒空搭理他。
陳子輕從兜裡掏出揣了一個晚上的道歉信,放到打字機旁。
宗懷棠瞥那一團:“從垃圾簍裡撿的吧。”
“只是有點皺。”陳子輕拿起來捋了捋,“你看我這寫的,夠誠意不。”
宗懷棠拿下耳朵上的筆,在紙上寫寫畫畫:“我現在沒時間,放著吧,等我什麽時候有時間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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