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叔子肯定沒燒飯,要不你上我家來吃得了,我家中午撕了點芋頭苗,我跟你說,嫩得很。”
“下回吧下回吧。”陳子輕客氣地婉拒了,他捂著曬得發燙的頭頂加快腳步,樹上的知了跟草叢裡的,蟈蟈叫個不停。
前面有個老人牽著一頭牛回來,那牛從陳子輕旁邊過去的時候,“哞”了一聲,眼珠轉向他,直勾勾地盯著。
啪嗒——一坨糞便擲地有聲地掉在路上,十分的囂張。
陳子輕目瞪口呆,雖然他在之前的農村學的是趕黃牛犁田,可那黃牛很溫順,剛剛的大黃牛不一樣,有點凶。
任務不會跟黃牛有關吧?
陳子輕異想天開,他等了會,沒等到觸發關鍵詞的通知,失望地踩著斑駁樹影回去。
這個村裡既沒陰氣也沒鬼氣,很正常很美好。
·
陳子輕的心情好不起來,尤其是在發現米缸裡已經見底的時候。
按照這邊的習俗,哪家娶兒媳,親朋好友喝了喜酒走的時候不能空著手,要揣個紅手絹包的喜糖,和一袋新米。
梁家大兒子年初辦喜事,去年的晚稻新米基本上都在那次用光了,結完親後吃的是前年的陳米。
原主不想吃,覺得有一股霉味。梁家死的只剩小叔子了,原主就開始從娘家拿米吃,這不,吃完了。
陳子輕去堆放米糧油跟雜物的倉庫,找陳米。
他邊翻找邊想,不知道原主對於現在的情況,會怎麽處理?
【原主會去村裡借。】
那還嗎?
【還的時候多給點。】
陳子輕品了品這個做法甘拜下風,人情世故,一套一套的。
他發現了半袋陳米,有模有樣地抓了把聞聞,搓搓,行了,能吃。
米有了,菜呢。
陳子輕犯懶不想去菜地,他乾脆從蒼蠅櫃拿了一條五花肉跟一一小塊豬油,試探地問系統,能不能用積分買菜?
系統讓他滾蛋。
“好的。”陳子輕隨口問問,他也舍不得買,積分越多越有安全感,不敢浪費。
傍晚不曬了再去菜地走走。
……
廚房沒油煙機,陳子輕把肉一炒,味兒全往他頭髮裡毛孔裡鑽,他拿著大鐵鏟在大鐵鍋裡哐當哐當地一通翻炒,找了個瓷缸子裝豬油。
鏟子把豬油渣壓在鍋邊上,確定壓不出來多少了才罷休。
廚房有個小櫥櫃,上下兩層,放不了幾個碗,陳子輕把豬油放在上面,豬油渣放在下面。
陳子輕就著油鍋炒切成塊的五花肉,沒什麽調料,就用糖調個色,加水悶著燒一會,晚點時候放鹽。
旁邊窗戶上冷不丁地貼上來一張飽經風霜的臉。
陳子輕嚇一跳。
是早上剛來那時候見到的婦人。她趴在窗邊問:“南星,你在燒飯啊,什麽味這麽香。”
陳子輕拿抹布擦擦鍋台,肉味這麽明顯,怎麽還明知故問,是不是想蹭飯。
這婦人兩隻眼睛直溜溜的往他大鍋蓋上掃,到底是誰啊。
【她是你二嬸。】
【她丈夫是你已逝丈夫的二叔,你公公的二哥。】
陳子輕感到驚訝,原來是親戚啊。那怎麽都不幫著梁津川說話。
估計是把自己代入同為兒媳的原主,站在原主的位置立場想問題了。
至於侄子,全是嫌棄埋怨。
二嬸歎氣:“看我這一上午忙的,到現在都沒燒上火,鍋還是冷的。”
陳子輕一臉真誠的建議:“那就吃晚點好了。”
二嬸:“……”
陳子輕去鍋洞後面添柴火,抓兩根柴抵著腿,哢嚓掰斷丟進鍋洞,他的肉是支線任務的獎勵,不想拿來粘合鄰裡感情。
“南星,你前兩天不是說葫蘆瓢破了嗎,嬸有,嬸給你拿個,昂!”二嬸笑呵呵地說。
陳子輕來不及拒絕,二嬸就回家拿葫蘆瓢去了。
像葫蘆瓢那東西,要是自己家裡沒有,可以問別人家拿,但不能白要,得是一個瓢還一葫蘆瓢的米。
這個時期,大多東西都能用米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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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嬸送來了葫蘆瓢,陳子輕夾幾塊肉放進小碗裡,遞給她,讓她拿回家去。
見二嬸沒走,陳子輕斜眼。
“南星,你給嬸舀點肉湯,舀點,我拿回去給你妹妹泡飯。”二嬸挺會拿自己當回事。
陳子輕怕她問肉是什麽時候買的,問得越多,肉的來歷就要用更多的謊言去圓,他索性如了她的意。
這回終於打發走了。
不是逢年過節,不是家裡來親戚,吃個肉在村裡是不小的的事,待會肯定還要有人來湊熱鬧。
陳子輕趕緊燒肉,鍋台有兩個大鍋,中間是上下兩個瓦井罐,裝水進去,飯好了,水開了。燒飯的時候還可以熱菜。
他將筷子簍裡的竹筒拿下來,捉著上面的把,小心地舀瓦井罐裡的開水,裝了一碗放著喝。
“津川,吃飯了——”陳子輕到廚房門口,衝小屋喊。
沒丁點動靜。
陳子輕把紅燒肉跟兩碗米飯端去堂屋,到底吃不吃啊,不吃他就自己吃了啊,他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這只是累了的氣話,他不可能不管小屋裡那個嚴重營養不良的男孩子。
陳子輕進屋去叫,見男孩躺在髒亂的小床上,背對著門口,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吃了飯再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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