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沒月亮,小院的幾個果樹光溜溜地在黑暗中隨風搖擺,南邊屋裡,陳子輕開箱拿珍寶。
自從進入冬天以後,陳子輕創業的頻率大幅度下降。
冷啊。
就像是蛇冬眠。
春天才是萬物交配,啊,不是,萬物複蘇的季節。而夏天熱情似火衣料單薄穿脫方便,秋天多傷感,冬天就是一根冰棍。
要不是剛才視覺受到可怕的暴擊,滿屏都是粉色,陳子輕哪裡會……
陳子輕踢掉棉鞋,上身不動,他脫掉外面的厚棉褲,想了想又把毛線褲也扒了,穿著秋褲哆哆嗦嗦地爬進被窩裡。
吭哧吭哧地忙活了一通,腦門出汗了,腳還是冷的。
這副身體大概是寒性體質,冬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小腿底下冷邦硬,跟死人腳似的,根本捂不熱。
陳子輕把毛線褲塞進被子裡,摸索著套進去一條腿,再套進去一條腿,他抬了抬濕乎乎的屁股,手拽住褲頭向上一拉。
“好冷好冷好冷。”
陳子輕牙齒打顫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冬天真的不適合做。
或者說,不適合一個人做,兩個人睡覺就很暖和。
陳子輕兩眼一閉:“哎……”
梁津川要是只有六歲,陳子輕可以厚著臉皮想些法子和他擠一張床,把他當小火爐抱著睡。
可梁津川過完年就十七歲了。
小孩子個屁啊,哪有那樣的小孩子。
那麽大的個頭,肆意隨性,囂張跋扈又凶戾,大剌剌地對著他這個嫂子,沒有一絲尊重顧忌回避可言。
都敢衝他吐水。
陳子輕眼看自己又要生出空蕩的癢意,他經驗豐富地一把掀開被子,很快就被凍得什麽都僵了。
“我讓你不老實,我讓你發騷,凍死你。”
陳子輕嘀嘀咕咕,他硬著頭皮爬出被窩,飛快地穿上棉褲下床,呼吸紊亂地發誓:“年前都不做了,絕對不做了,氣溫不回暖就不做。”
“誰再讓我想做,誰就是我的仇人。”
陳子輕一邊吐槽,一邊去桌前,桌上有個被他拿來當筆筒的鹽水瓶。他倒出鹽水瓶裡的半根鉛筆和一支圓珠筆芯,拎起水瓶對著瓶口倒開水。
眼看水位漸漸上升,他心下嘀咕,不會爆炸吧?
【你每年冬天都會這樣捂腳】
陳子輕松口氣,妥了。他給鹽水瓶倒滿水,在抽屜找到隨便丟進去沒有扔的瓶塞,掰著塞子邊沿裹住熱氣騰騰的瓶口,摁緊。
鹽水瓶裡的燙熱鑽進他手心,一兩秒間就能在他四肢百骸流竄,他渾身皮肉毛孔全部放松地張開。
整個人不縮著了。
陳子輕感覺自己的身高都長了至少兩厘米。他把鹽水瓶放進毛衣裡面,再將毛衣下擺扎進褲腰,以防瓶子掉出來。
家裡好像不止一個鹽水瓶,還有剩的,陳子輕去雜物間找出來個髒的,洗乾淨,裝了開水送去小屋。
這次他肯定會敲門。
不敢直接進去了,青春期體力充沛躁動旺盛,偶爾衝個浪很正常,沒什麽的。
如果不是他撞見直播現場的話。
“津川,我進來了啊。”陳子輕提醒地喊了一聲,等了會才推門進去。
屋裡空氣渾濁腥中泛苦,地上這一團那一團的草紙,陳子輕乍一看有十幾個團子。
這不像是一次清理的量。
陳子輕沒有多打量,他走到床邊,臂彎一松,被他夾著的鹽水瓶掉在了棉被上面。
“鹽水瓶可暖和了,我放了個在懷裡一下就不冷了,這個是給你捂腳的。”陳子輕眼下垂,不太想看男孩是什麽坐姿,褂子褲子髒不髒,“你快睡吧,明早要去集市呢。”
梁津川盯著他隆起的肚子,冷淡的唇開啟,無聲也無息地吐出三個字:“小媽媽。”
陳子輕感應到梁津川說了什麽,他迷茫地抬頭:“你說什麽?”
梁津川猝然剝掉魔障狀態,他剝得快又狠,周身血淋淋地冒著腥熱的氣息:“麻煩嫂子把地上的草紙掃一下,還有你弄掉的柿子。”
陳子輕“啊”了聲:“現在嗎?”
他好不容易擺脫身體上的困擾,這會掃髒兮兮的紙團子,對他可不是好事。
所以陳子輕試圖拒絕:“明天可不可以啊,我都困了。”
梁津川沒說可不可以,他什麽都沒說,他只是用雙臂撐著身子朝床邊挪動,緩慢吃力十分艱難的模樣,令人動容不忍。
陳子輕:“……”
“你坐著別下來,我現在就掃!”陳子輕翻了個白眼,他去屋簷下拿了笤把進來,利落地打掃。
陳子輕做出彎腰掃地的動作時,肚子隆起的弧度下墜。
梁津川冷漠地想,這人要是個女的,他哥會S大他的肚子,讓他懷上吧。
那他現在的肚子會是多大?
他們一月初結婚,他哥是四月13號死的。假設這個人三四月懷上,現在肚子會大成球,差不多快生了。
生下來了,叫他叔叔。
男的生不了孩子,他哥沒有後代,他不會是叔叔,在他眼前隆著肚子掃地的人,不會哺育。
梁津川某根隱晦的神經末梢倏地一顫。
那他為什麽想把人按在地上,掏出肚子裡的鹽水瓶,取而代之。
將自己深埋進去。
梁津川的眉眼覆上陰鷙,掌心一片溫熱,他什麽時候有的摳手的毛病,什麽時候開始出現瘋了的征兆,又是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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