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津川滿心酸苦的陰霾,牙齒磨碾著。
陳子輕淚眼模糊的視野裡,蔣橋來勢洶洶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就那種肉骨頭被人啃上的齜牙咧嘴狗樣,神經病發作了。
不等蔣橋發神經,陳子輕就飛快地說:“警方來了啊?那我們馬上就去。”
蔣橋到嘴邊的質問被打斷,理智終於有了死灰複燃的跡象,他為了掩藏自己的失常,欲蓋彌彰地逐一掃過涼亭裡的二人:“搞什麽玩意兒?”
沒人回答。
蔣橋捋幾下頭髮,吐口氣,他盡量冷靜沉著事不關己:“李南星,你小叔子怎麽靠在你懷裡?”
“還有你。”蔣橋指同鄉人梁錚,“你怎麽對李南星單膝下跪?”
這才是蔣橋失控的因素,他當時在拱門那裡,最先注意到的就是這個畫面。
梁錚學電視裡求婚?
對著李南星,他的嫂子求婚?
同一時間,他的嫂子懷裡還有個小叔子,也就是他的堂弟。
蔣橋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李南星的小叔子給拖過去,為什麽到現在還埋著不出來?
那位置,是他的。
蔣橋腦子裡的某根神經瘋跳,他伸手去扯梁津川的頭髮。
陳子輕怕被蔣橋看見他眼裡的生理性水光,頭都沒敢來,他見梁津川又被扯頭髮,想也不想就再次阻止。
這景象前不久才上演過。
梁錚的面部抽動,他從口袋裡掏出煙盒,點根煙走出涼亭,蹲到鵝卵石鋪的路上抽起來。
蔣橋還不知道那對叔嫂好上了。
梁錚不打算說。他被耍過,就想看別人跟他一樣被耍,當傻子的時間比他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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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亭這邊,蔣橋終於把李南星懷裡的小叔子給扯了出來。
實際上是梁津川自己撤離的。
他靠著旁邊的護欄閉上眼睛,長睫微顫,沾血的脖頸後仰,下顎繃著,唇間覆蓋莫名的水跡,一張潮濕的臉露在日光裡,有股子令人心驚的脆弱美感。
“李南星,你褂子上哪來的血?”蔣橋的吼聲響徹雲霄,驚得池子裡金魚亂竄。
“不是我。”陳子輕捂著身前濕漉漉的地方,“是我小叔子吐的,他讓梁錚給打了。”
蔣橋這才瞥到梁津川受傷的顴骨和唇角,以及血跡斑斑的下巴脖頸領口,他頓時就甩出了嫌惡鄙夷之色。
又不是小孩子,被人揍了還找嫂子哭。
蔣橋沒往別的地方想,他壓根不覺得有人會選失去雙小腿的殘疾大學生,而不是一個四肢健全兜裡有錢的健壯男性。
所以他的重點在梁錚身上。
蔣橋去瞧了,他發現梁錚通紅著眼滿身消極地抽著煙,求婚沒成功。
上一世李南星勾引十裡八村唯一的大夫寧向致,目的是滿足自己的虛榮心,順便在衛生所穩定下來,以及解決生理需求。
後來吊著寧向致勾引他,為的是能利用他來大城市。
李南星要往上爬,要去有錢人的社會。
梁錚做生意才剛出頭,達不到李南星的要求。
家世很好能力出色的佔堯生可以,但李南星高攀不上,他蔣橋也可以,但他不可能重蹈覆轍,前世吃過的屎,今世他會離得遠遠的。
蔣橋對著梁錚幸災樂禍:“老鄉,你一個大老爺們,眼睛怎麽紅成兔子,怪惡心的。”
梁錚簡直要氣笑了,老子惡心?惡心的你沒看著,他媽的十八歲了還喝奶。
雖然他看不到梁津川的動作,但他能看見另一位的反應。
就是喝上了。
老子求婚,他喝得起勁。
想到這,梁錚既唾棄梁津川的齷齪肮髒,又忍不住想,喝的那個怎麽就不是自己。
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嫂子哪都白白的,骨架小,豐腴嬌柔,腿直,手腕子細,肉待在該待的地方,一抓就是一把。
梁錚不敢想梁津川每天吃得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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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走流程的勘察案發現場,拉線搜集線索,把屍體撞進裹屍袋,並對四合院的主人和四個客人一對一的錄口供。
比如昨晚最後一次見死者是幾點,在四合院哪個位置,身邊是否有其他人在場,有沒有發現死者身上有不對勁的地方,幾點睡的,夜裡聽沒聽到什麽異動,早上幾點起的之類。
分開問完,又把他們湊在一起,集體問了幾個問題。
五人都很配合。
只不過……
其中個子最矮,長得最白的那個說話的時候會出來點酒窩,一抿嘴,酒窩深得能裝酒,他想事情的時候蹙著眉心有些憂愁,尾音卻軟軟的往上翹。
其他四個不約而同地看著他。
整個就是一說親現場,哪有一絲關聯凶殺案的氛圍。
警方走完該走的流程離開,陳子輕五人各回各處,案子一天不破,他們五個嫌疑人就一天不能離開首城,必要時候會被叫去警局問話。
這天氣已經完全進入早晚涼的階段,上午溫度高,陳子輕起早給花草澆水,太陽出來沒一會,花壇就幹了。
陳子輕蹲在花壇邊想周彬的死,有腳步聲過來,他沒發現。
直到頭頂不曬了,陳子輕才遲鈍地仰起頭。
輔導員打著傘站在他身後,問他挑水的事,說是別的老師無意間撞見了,不知道怎麽跟他說,就找學校反應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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