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看他這樣,心裡生了點同情跟憐憫:“那我不說了。”想想又不把路堵死,留了個小口,“你哪天想聽了,我再對你說。”
遲簾喉結輕哽,老子這輩子都不……
腦中劈裡啪啦地閃過一些片段,他一個激靈,最好禁用 “這輩子”做開頭。因為那開頭次次都讓他變成傻逼。
遲簾察覺一道視線往他身前瞟,他環抱雙手:“顧知之,你他媽瞟哪呢?”
校服短袖是袖子中間帶細白條的白領藍衣,通常濕身了也不會映出多少痕跡,但遲簾敏感,兩個句號若隱若現。
陳子輕小聲咕噥:“你把衣服牽起來吹吹,一會就不貼胸口了。”
“我才不做這種娘炮的事。”遲簾寧死不屈,他很凶地瞪陳子輕,“除了你,還有哪個男生會瞟一個男的胸?”
“怎麽會沒有啊。”陳子輕說,“你這麽好看。”
遲簾:“……”
雖然是事實,但也還好,他只是上學以來年年當校草,沒一個對手。
也就這樣了,一般般了。
遲簾揪住身前的濕衣服擰擰水,往外一扯,悶熱的風吹進來,落在他粘膩冰白的腹肌上面,小顆粒瞬間暴起,他的眼皮狠狠一抽,空著的那隻手快速去拉褲腰。
褲子都他媽貼出形狀了,比T恤更要吹風。
幸好顧知之在看雨,沒注意到,
遲簾的慶幸驟然一滯,他這麽明顯這麽牛逼,顧知之竟然沒注意。
靠,顧知之活該吃不了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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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簾讓司機送了兩套乾淨的衣物來學校,他帶陳子輕去一朋友的宿舍洗澡。
陳子輕的衣服褲子濕得不厲害,他叫遲簾先進去洗,自己把燈開了,打量亮起來的高中宿舍。
四人間,上鋪床下面學習桌,床帶個步簾子,有獨衛有陽台,空調熱水器洗衣機等基本設備都不缺。
陳子輕驚歎,這宿舍住著,想想就舒服。他沒亂動什麽東西,打量完了就去把陽台紗窗打開,關上玻璃窗擋雨。
外面烏沉沉的,陳子輕伸手去蹭自己被親過的那邊臉。
其實那不算初吻,可他說算。
因為遲簾……
衛生間的水聲停了下來,遲簾擦著濕發出來:“到你了,快去洗。”
陳子輕去拿掛在椅子上的袋子:“你的心臟還疼嗎?”
遲簾斜他一眼:“你少害我,我就好好的,長命百歲安享晚年。”
陳子輕拎著袋子,憂心的眼神望著遲簾,被他一肩膀撞開,聽他吊兒郎當地笑:“行了,別太心疼了,我的心臟只有小毛病,一般影響不到日常生活。”
“我以後不惹你生氣了。”陳子輕走到遲簾邊上。
遲簾的眉眼收在毛巾搭下來的陰影裡,看不清他眼裡的情緒,只有那張青澀又無可挑剔的臉露在燈光下,他不屑地扯扯嘴,轉而就孩子氣地哼了聲:“這種謊話都說,你就不擔心自己的鼻子變長?”
陳子輕:“……”他舉了舉手上裝著衣物的袋子,“我進去洗澡了啊。”
遲簾一把抓下毛巾,頭髮亂翹,眉梢眼底盡是愣怔。
“這都要跟我報備。”
他低頭看潮濕的毛巾,後背有點癢,一滴水珠順著他背溝滾下來了。
剛才出來得有點急,水都沒怎麽擦乾。
真煩,沒人比顧知之更讓他煩的了。遲簾心不在焉地走到鏡子前,看一眼鏡子裡的人,從頭評到腳,嘴一張甩出三個字:“大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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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出來時,遲簾坐在一把椅子上,翹著個腿跟人發信息,抽空掀眼皮看他一眼,又不知道嫌上什麽了,眉頭一擰,但沒說出來,忍了。
雨不下了,天色亮了起來,空氣濕噠噠的。
陳子輕看到桌上的吹風機,他過去拿了插上,一通亂吹,期間遲簾還在發信息。
他們沒有交流,卻在一個空間裡,沒割裂獨立開來。
一切都疑似走上了溫馨的調子,就是那種,剛經歷過奔騰澎拜後的停泊靠岸。
實際上他們沒做什麽,只是一個為了找另一個淋了雨,而另一個後來也淋了同一場雨。
這一頁篇章在成年人跌宕起伏的情感波濤裡,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隻屬於特定年齡段的,特別訂製。
……
陳子輕吹好頭髮,繞上吹風機的線,他瞥了瞥沒打算理他的遲簾,自己去了陽台。
發現了什麽東西,陳子輕欣喜地喊:“遲簾,你快過來看啊。”
早就等著被叫的遲簾終於把手機一收:“看什麽?”
“彩虹。”
兩個少年趴在陽台,面向天邊那道彩虹。他們身上有相同的洗發水味和沐浴露的香氣。
這是遲簾一直用的牌子,陳子輕第一次用,非常香。
“彩虹不都一個樣,有什麽好看的。”遲簾對雨後美景提不起神,就像他現在看到漂亮妹妹的反應。
陳子輕拿出手機,隔著水跡蜿蜒的玻璃窗拍彩虹:“怎麽會一個樣呢,每個彩虹都一定是不同的。”
遲簾的目光落在他一張一合的嘴上,耳邊是他不大不小的聲音。
——就像太陽明天雖然依舊會升起,可是今天的太陽已經落山了,明天的太陽就只是明天的,不是今天的。
遲簾一愣,他輕笑:“顧知之,你的作文應該不會太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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