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隨遇而安,說說而已,想想罷了,做不到啊。
所以還是別將一個個想不通的地方打包好丟到角落逃避了,直接面對吧,沒準能拿到主動權呢。
陳子輕隔著外套摸裡面加棉背心口袋的名片,打算晚點就給徐呈打電話說一下子。
車裡太靜,他沒話找話:“鄭秘,商董在國內啊。”
鄭秘回道:“二少出事故,商董不能不回來。”
陳子輕點點頭:“兄弟情深。”
鄭秘沒搭上這個話題,二少出事的消息被送到國外時,他已經給上司訂好了回國的機票。
即便是回國待個兩三天,很多行程都要改,牽一發動全身。
一向利益至上的資本家怎會不清楚這裡面的損失。
上司來回飛的次數會越來越頻繁。
至於他給上司訂機票,這還要從上周說起,上司開會的時候猝不及防地流鼻血,嚇壞了一眾視他為主心骨的董事們,分布在各地各國的家族主乾更是丟下手頭工作趕過去,他們生怕他的身體出現什麽問題,要他做全面檢查。
這事還讓二少知道了。
二少想必是沒從兄長那問到結果,就找上他,他能說什麽,只能說是上火導致的。
歸根結底也確實是上火。
大補湯喝多了,卻遲遲沒出口可泄,都堵在體內了,再喝下去就不是流幾滴鼻血那麽簡單。
上司完全可以讓下人別再給他燉大補湯,或是少放點補品,譬如鹿茸之類。
但上司沒發話。
估摸著是……對自己不夠自信。
畢竟早就不是小年輕,也沒試驗過,無法得出有效的數據進行分析,再加上長年累月的耗在工作中,精血難免匱乏。
鄭秘在等紅燈的間隙,拿出手機進行匯報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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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停在私人高爾夫球場,陳子輕被鄭秘帶去見上司。
青春年少時期的男孩子會打籃球,熱血沸騰血氣方剛,上了年紀的男人也就打打高爾夫,而且,上司拋開工作的人生十分寡淡無趣,只有這項娛樂。
鄭秘讓陳子輕在一處地方等,不多時,他開了輛黑色球車過來,陳子輕坐上車,滿眼都是新奇。
球車簡陋便捷,輪子壓過綠油油的草坪,要不是風冷,陳子輕會被視野裡的一大片綠色欺騙成是來到了春天。
“商董在打高爾夫啊。”陳子輕東張西望,“是朋友聚會嗎?”
“不是。”鄭秘說,“只有董事長。”
陳子輕迎著風打了個激靈:“那真是有雅致。”
“解壓。”
“商董壓力很大吧。”陳子輕看見了一條黑影,他驚訝出聲,“這地方怎麽還有條狗啊?”
那是條大黑狗,它在球場肆意奔跑,體型勁瘦,光澤順滑的背毛隨風飄動,額頭中間有搓白毛,又秀氣又粗獷。
“商董養的。”
陳子輕聽到鄭秘書這話時,球車已經停下來,黑狗跑近,腿搭上車,搖著尾巴舔他手背,溫順乖巧。
鄭秘在一旁說:“它只和商董親近,多了個陳先生。旁人不行。”
秘書聲線很平不含情緒,非常的公式化,因此這話聽起來並不會讓人多想。
陳子輕摸黑狗的腦袋,臉上不自覺地浮現出開心的表情:“可能我狗緣好。”他撓著黑狗的下巴,扭頭問鄭秘書:“它叫什麽名字啊?”
鄭秘:“商董沒取。”
陳子輕和黑狗那雙小而圓的眼睛對視,不假思索地冒出兩個字:“阿旺。”
鄭秘面部肌肉隱抽:“阿旺?”
“啊,對,阿旺,我覺得這名字好。”陳子輕後知後覺自己有點沒分寸,他連忙把露出的牙一收,“鄭秘書,你別跟商董說,我瞎取的。”
鄭秘轉頭就告訴了上司。
商晉拓將球杆給下屬,他俯視腳邊黑狗:“阿旺?”
看不出是挑剔,還是感到滑稽,他又叫一遍:“阿旺?”
黑狗垂著腦袋,小眼睛小心翼翼地看他,隨後把腦袋垂得更低。
這世道,狗像人,人像狗。
商晉拓抬腳,球鞋不輕不重地踢了踢狗腿:“你還挺滿意,那就領了這名字吧。”
黑狗趴下來,尾巴一搖一搖。
商晉拓皺眉:“一條叫阿旺的土狗,我養的?”
鄭秘不作答。
商晉拓摘掉白手套:“閑的。”
鄭秘接住扔過來的手套,不對上司的自我評價做出任何意見。
商晉拓的目光掃過不遠處球車上的年輕人:“他取名字的時候你沒給參考?”
鄭秘微彎腰:“來不及。”
“是嗎?”
商晉拓眯眼,他沒有散發出強大而迫人的威壓,卻叫人心驚膽戰。
鄭秘腰背彎的弧度深了點:“陳先生不是想了一些名字,從裡面挑的一個,他隻說了這個名字,自己很滿意,覺得好。”
商晉拓意味不明地沉默半晌,掃了眼腳邊的醜狗:“給它戴個嘴套,再亂舔人,就把舌頭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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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在球車上看商晉拓打球,他看不懂球技,只看出紳士優雅的魅力,卻也沒挪眼,有股子外行的津津有味,都想下車撿兩個球丟丟。
但撿球有機器,呼啦啦一過,那一片的球就被搜刮乾淨。
別說他,阿旺都沒玩球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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