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姐笑著攏了攏一側的利落短卷發:“誰會嫌錢多。”
陳子輕啞然:“……那倒也是。”
芮姐上下打量他的狀態:“小弟弟,你沒事了就好,剛才你突然暈過去,怎麽都叫不醒,真把姐姐嚇到了。”
陳子輕撓頭髮:“不好意思。”
女人沒問他怎麽好好的就暈了,是不是身體有什麽疾病,隻說:“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商董那邊想必已經通知了他弟弟,你在我這坐一會,我給你做的甜點也差不多好了,你邊吃邊等。”
陳子輕無聲地咕噥:“這還要通知啊,他早知道我在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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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少陵並沒有出現。
這點出乎陳子輕意料,他看著從門外進來的人,眼睛睜大,嘴裡的甜點咽也不是,吐也不是,不上不下的卡在嗓子眼,他口齒不清:“鄭秘書,你怎麽來啦?”
鄭秘神情內斂:“商董叫我來接您。”
怎麽不是商少陵本人過來?那家夥會放過秀一波深情人設的機會?陳子輕帶著狐疑吃掉剩下的甜點,杓子往空盤子裡一丟,他什麽都還沒說,鄭秘便將空盤子端走。
芮姐突然出現:“給我吧。”
鄭秘沒有配合。
芮姐挑起柳葉眉:“給我。”
鄭秘尚未言語,手中的盤子就被拿走,他在原地站立幾瞬,轉身回去:“陳先生,現在走嗎?”
“走吧。”陳子輕站起來,余光循聲瞟向店裡那串風鈴,“等我會。”
他小跑去操作間,要了芮姐的聯系方式。
穿過深長幽靜的老巷上了車,鄭秘對他解釋:“二少開車分神,出了事故。”
陳子輕想也不想就說:“他早前開車回來沒留神撞到樹上把頭給撞破了,有了那個經歷怎麽還不長記性,一次兩次的出事,開車也不注意些,害了自己不說,還容易害到別人!”
鄭秘留意路況將車調頭:“陳先生很關心二少。”
“我是關心和他同路的其他車輛和行人,他們被撞了多無辜。”
陳子輕不知道鄭秘書是怎麽得出的結論,他系好安全帶,忽然揪出不合理的地方,“不對啊,他每天都給我發短信,早中晚一次沒漏。”
“商董代發的。”鄭秘好似沒發覺後座的青年面容呆滯,繼續道,“二少昏迷前交代過,說是他天天發短信給你,如果突然不發了,你會擔心。”
陳子輕好半天才把張著的嘴閉上,嘴唇動了動,商少陵怕是想多了……
他望著車子駛離巷口,好像看見謝伽月一瘸一拐地追著車子跑了幾步,等他去確定的時候,車速已經提快。
謝伽月那雙猩紅的眼和委屈的眼神被他強行撥開,他問鄭秘書,商少陵是什麽時候出的事故,得出日期後,陳子輕就忍不住在心裡數商晉拓代發過多少條短信。
光是數還不夠,陳子輕上網搜怎麽把刪了的短信找回來,他按照步驟找回短信,認真地,一條條地看,想象不出商晉拓拿著弟弟的手機,給弟弟白月光的替代品編輯短信時的表情。
如果他回了哪條,商晉拓要怎麽回他呢?
沒如果,他只在商少陵提起秋山湖那套房子相關時回了幾個字,其他的,一條都沒回。
不知怎麽,陳子輕沒再將短信刪除,就這麽留在手機裡了,他的手指在腿上啪嗒啪嗒亂敲,節奏和他的心跳相似。
陳子輕心不在焉了片刻,忽地把臉往車窗上貼,他看著陌生的街景問道:“鄭秘書,我們這是去哪呢?”
“商董那邊。”
陳子輕差點從座椅上蹦起來:“我沒,沒說去啊!”
鄭秘沉著:“您也沒說您要去哪裡。”
陳子輕無力反駁。
“快到了。”鄭秘透過後視鏡看他,“您的意思?”
陳子輕撇撇嘴:“那去吧……”
鄭秘道:“晚點商董會帶您去醫院,看能不能叫醒二少。”
哦,為了弟弟。
陳子輕那點微弱的古怪伴隨緊張煙消雲散,商少陵也是,抓著方向盤都不能集中注意力,開什麽車啊,讓司機接送不就行了,家大業大的,又不是沒死機。
商少陵都到了要人叫喚,才有可能會醒的地步了嗎?
八成是在等他的斂之呢。
陳子輕進微信看芮姐,他點開聊天框,想問問商晉拓為什麽要買下一家巷子深處的小甜點店,猶豫著編輯,刪除,再編輯,最後還是退了出來。
一般上下屬關系,老板哪會告訴下屬自己的心思。
跟鄭秘書打聽也不合適。
鄭秘書身上的社會精英味既濃又純正,一看就極其精明,話不透風,他哪鬥得過。
陳子輕進芮姐的朋友圈,發現她日常分享的不是甜點,而是她店裡那盆隨處可見的綠植四季變化。
看不出是做甜點的,像是種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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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閉上眼睛想事情,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在聽到風鈴聲的時候突然就暈過去,斷片了似的,太離譜了,真的太離譜。
這麽離譜的事還不止一件。
他摸了摸心口感受心臟跳動,腦中一會浮現芮姐口述的徐斂之的死因,一會幻聽風鈴清脆響,一會重現他對那條深巷對甜點店的熟悉,一會又像是回到徐斂之的辦公室……
腦子裡亂糟糟的,毛線團一樣捋不出那根線頭,陳子輕決定答應徐呈的請求,他想找找答案,不能總這麽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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