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疵大抵是察覺到他的視線,向他側頭,他立即扭過臉找邱晁說話。
“爸爸,大哥的傷好點了嗎?“
邱晁戴著墨鏡,眼睛連同眼裡情緒都藏在鏡片下面:“有你二哥守在床邊日夜照顧,想不好都難。”
陳子輕心生疑慮,邱晁怎麽像是不樂意兩個養子感情好?
“王禹沒再出來吧?”陳子輕打聽。
邱晁說:“應該沒。”
陳子輕既松口氣,又焦急,他希望邱宜雪快點在心裡通過某種方法,以照鏡子的模式面對王禹,好讓他走進度條拿積分袋。
見林疵被一個長輩攬著拍了拍,他背脊顫動,周身難言失去父親的哀傷,陳子輕忽然問邱晁:“林董是怎麽死的?”
邱晁:“開槍自殺。”
陳子輕不解:“這裡面有沒有什麽疑點,他的年紀還沒到管不了企業的地步,怎麽就想不開的自殺了。”
邱晁打掉飛到兒子肩頭的雪花:“爸爸不管別人家的事。”
陳子輕呼吸著墓園冷冽的空氣,這是他參加的第二場讚禮:“你們不是生意上的朋友?”
邱晁的雙手插進西褲口袋,大衣挺闊,褲腿筆直,他有幾瞬散發出高位者的冷漠:“談不上是朋友,只能說認識,林家主攻傳媒,和我們家所在的領域交涉不多。”
“么兒,爸爸待會不跟你一起。”邱晁湊到兒子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陳子輕詫異,他以為邱晁會讓他今晚留在邱家,沒想到對方主動讓人送他回去。
還跟他說,這段時間他可以怎麽高興怎麽來。
那不就是任由他住在出租屋裡。
邱晁怎麽突然這麽開明了。好像不是第一次這樣,之前也有過一次。
具體什麽時候陳子輕不記得了。他也沒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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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結束後發生了個小變化,送陳子輕回去的不是邱晁的司機,是他二哥邱長銳。
陳子輕上車就準備睡覺,卻沒能如願。
邱長銳邊開車邊和他說話,不是什麽嚴肅的話題,基本圍繞著日常來,譬如晚上幾點睡,早上幾點起,一日二餐歸不規律,睡眠質量怎麽樣,做不做夢,多不多夢,看哪些經書,每天的心情如何,有沒有不開心的時候,打坐念經期間能否靜下心來等等。
這要是長輩的關心,那就有點過。陳子輕摸不準邱長銳的心思。
車到小區樓下,邱長銳摩挲方向盤:“么兒,有事除了找你爸,還可以找二叔。二叔不到國外生活,一直在國內,在家裡待著。”
“好的。”陳子輕解開安全帶。
駕駛座響起邱長銳和藹的叮囑:“注意安全。”
陳子輕點點頭就下了車。
樓道光線暗淡,空氣裡漂浮著泥土混著水跡的腥氣,嶽起沉蹲在髒兮兮的樓梯上面,他沒打遊戲,也沒刷手機,兩隻眼睛盯著出入口。
陳子輕欣慰地想,僵屍還知道不在雪地裡等,不錯。
走到僵屍面前,陳子輕把手放進他短發裡,沒頭髮的和尚感受發絲擦過指尖的觸感:“你今天應該和我一起去的。”
“他又沒邀請我這個勝利者。”嶽起沉懶洋洋地享受被撫摸,“我去了,戳他心肝腎。”
陳子輕:“……”
嶽起沉拿下他的手,從他指尖揉到手背,黏人地放在面頰上蹭著:“誰送你回來的?”
陳子輕說:“邱長銳。”
嶽起沉若有所思,他是不是該買輛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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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發現嶽起沉在看車的時候,有點意外:“車這種東西落地就貶值,平時用不到,買來幹什麽。”
嶽起沉刷著頁面上的各種汽車:“裝逼,充場面。”
陳子輕被他擠在沙發一頭,都要進沙發裡了:“那種虛假的東西,你在乎?”
嶽起沉:“在乎死了。”
陳子輕:“……”
嶽起沉的懶骨像被抽掉了,他變得積極,成了行動派,上午看好車,下午就去買。
錢從卡上劃掉,嶽起沉迎風抽煙。
陳子輕和他並肩:“我讓你別買,你不聽,買了又心疼錢。”
嶽起沉被煙味嗆到,繃著臉道:“誰心疼了,我在想車裡買哪些小擺件。”
陳子輕望著嶽起沉的側臉:“二十多萬,不心疼?”
嶽起沉捂他嘴:“別說了。”
提車的當天,嶽起沉帶陳子輕四處兜風。
雪一直在下,京城籠上了一股淒冷的美感,繁華和金貴中透出滄桑來。
車停在海邊空曠的路旁,陳子輕登錄平台帳號看了看,粉絲數已經高達百萬,這真不是有人花錢給他買的僵屍粉嗎?
這世上好奇靈異事件的人也太多了吧,陳子輕趕緊退出來,年前都不播了。
陳子輕刷刷新聞,沒刷到豪門圈相關,他從不主動聯系邱家人,一旦那邊不找他,兩方幾乎都相當於斷聯,畢竟是兩條不同的人生軌跡。
旁邊冷不丁地傳來聲音:“我開車帥不帥?”
陳子輕點頭。
嶽起沉重重地哧一聲,有些凶:“帥你不看我,你看手機?”
陳子輕心虛地把手機收起來。
僵屍沒有就此放過他:“手機能給你買好吃的,帶你去好玩的地方,在你需要的時候陪在你身邊,讓你摸,給你摸,摸你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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