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惘雲一倒,周今休第一個跑路。
第二個跑的是嚴隙。
最後一個是莊矣,他們都會跑,沒哪個會陪他死。
莊予恩從運動褲的口袋裡摸出手機邊走邊刷,不過,莊惘雲不是原包裝了,他倒下了,沒準兒不會因為落差產生的屈辱而死,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個蘿卜一個坑的德行,一般人學不來。
周今休背身進閣樓,唇邊弧度剛收攏就又展開,他掃了眼下樓的人:“忘了問你了,你是從什麽地方學來的小學生告狀法?”
嚴隙沉斂的眼神微動,當時的心境難以捉摸,此刻再去回味只剩一片虛無,他閉口不言。
周今休去亭廊的石凳上坐下來:“七爺沒數落我,讓你失望了?”
嚴隙背靠經過歲月洗禮的木柱,他屈起腿,目光落在一池水裡:“就事論事。”
“好一個就事論事。”周今休戲謔,“以前怎麽沒見你有這論法?”
嚴隙漠然:“以前也沒見你利用我逗弄七爺。”
潛台詞是,你我都在變,大哥別說二哥。
周今休的眉心緩緩攏起來一點,他不認可嚴隙的觀點,也沒反駁,沒必要在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上浪費時間。
“莊矣喜歡上七爺了。”周今休突兀道。
嚴隙並未露出八卦之色。
他們連同事都不算,更別說是朋友,周今休提起這個,必然是有目的。
周今休嘖道:“那家夥想有婚外情,想讓主仆關系變質,但他自身沒有意識到這點,不信你跟他提一嘴,他保準會啼笑皆非,聽到多荒唐的話一樣。”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知道這叫什麽嗎,叫配角命。”
周今休以經驗豐富的口吻道:“二三十歲的人,還跟愣頭青似的玩懵懂,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我不是在說七爺,你可別再去告狀,來第二回 我這秘書就別想幹了。”
周今休欣賞寒冬那輪清冷的月亮,好似看見了月宮裡的嫦娥,目光含情:“七爺做夢都不會想到,他的貼身管家是個抖M,抽他鞭子,讓他上了癮。”
嚴隙看過來。
“你不知道七爺新添的嗜好?”周今休問完,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你知道。我挨了一下,其他時候都是莊矣在挨鞭子,早晚會輪到你。”
“畢竟現在的七爺擅長端水,無論是賞還是罰,一個都不會遺漏。”
周今休拍拍嚴隙的肩膀:“準備好領賞吧。”
嚴隙沒表情。
周今休再次拎起生硬的話題:“我明兒下班去吃紅燒兔肉,有興趣嗎。”
“沒興趣,我不吃兔肉,太腥。”嚴隙起身離開。
周今休坐在石凳上換了個方向,他面朝粼粼的水池,那兩人是不是都忘了自己什麽身份,還是他得到的情報是假的?
事情的發展越來越荒謬。
軌跡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歪的,哦,想起來了,從那天晚上開始。
一切都詭譎起來,變幻莫測。
周今休神經病地脫掉襯衫馬甲和大衣,赤著上身摘下右手的皮手套,卸掉從手肘連接下來的假肢,隨意丟在冰冷的圓桌上,他在寒風中按揉右臂凹凸不平的切口部位。
這日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想辭職,找個村子種田放牛。
周今休按揉的動作倏地一頓,他舉起左手,對著月色撚了撚手指,想起老兔子盯過他這這隻手,或許是覺得……應該有繭子。
拿槍的手。
周今休似笑非笑,他繼續給右臂的殘缺位置按摩肌肉。
如今的莊惘雲要機靈太多,他平時會被男色迷住,動不動就發呆走神,實際是大智若愚。而且會勾引人,輕浮不安分。
“莊矣跟嚴隙不會真的對那老兔子有意思了吧?”
周今休不可思議,也難以理解:“就算有意思了,也該盡可能的藏著捂著,怎麽還敢表露出來,腦子是有多不清醒,遭到了什麽外來物種的襲擊?”
“瘋了。”
瘋不瘋的,反正跟他沒關系,他這份工作早就乾膩了,看點熱鬧打發時間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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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周今休回去,嚴隙留下來,在沙發上休息。
陳子輕半夜要上廁所,他剛下床,客廳那頭就傳來腳步聲,直至他臥室。
保鏢的警覺性極高。
陳子輕被嚴隙攙到衛生間撒了尿,他洗洗手,對站在門邊的青年說:“嚴隙,要不你到床上來睡吧。”
嚴隙緩慢地抬了下頭,一雙眼又深又黑。
陳子輕看他跛著的腿:“你這腿在沙發上窩著,肯定不舒服。”
“七爺多慮了。”嚴隙聲線低沉,“屬下的腿沒關系。”
陳子輕幽幽道:“我兒子說我有老人味,你們年輕人不愛和我呆在一塊兒也正常。”
嚴隙的語調平淡不起波動:“七爺您沒老人味。”
陳子輕斜眼:“你怎麽知道我沒有,你又沒聞過。”
嚴隙的眉峰明顯地皺了皺。
【他是在調戲我。】
【第幾次了?】
陳子輕等著嚴隙在心裡總結出次數。
【十二次。】
陳子輕:“……”是不是有病啊,我調戲你十二次,我怎麽不知道?
別說是我看你一眼,喊你名字就是調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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