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子輕安安靜靜地聽著,他就知道這塊巧克力物超所值。
男孩突然犀利地審問:“哥,你跟他什麽關系,你不會是他相好的吧?”
陳子輕想了想:“他是我還沒來得及給正式身份的小男朋友。”
臉色發青的男孩尚未開口,就聽眼前人說:“別問憑什麽為什麽,情人眼裡出西施,缺胳膊少腿的殘疾又怎樣,你差他太多,別人都比不上他。”
.
陳子輕在周今休的老家待到年初五,失魂落魄地返程。
年後的生活節奏談不上快,也稱不上慢,中規中矩地往前走著。
老爺子一病不起,陳子輕接手的權利越來越多,多到他一雙手都握不下。他出差回來,老人已經不會說話了。
陳子輕站在病床邊俯視插了很多管子的老人,不管是誰,來世上走一遭,過程無論多壯觀,結果都是死亡。
莊老知道他來了,慢慢地睜開眼睛。
陳子輕怨恨老人強迫他開出的那一槍,那顆子彈不止打在周今休心口,也打在他身上,他沒辦法消化掉,將相關片段打包丟在任務期間的某個角落。
其實他可以丟開的,反正也帶不走,何必提在手上呢。
他湊到老人耳邊,生怕老人耳背聽不清,特地很大聲地說了一句話,跟藏寶圖有關。
老人的雙眼明顯睜大不少,他呼吸斷斷續續,胸口欺負吃力。
陳子輕說:“我馬上就會配合警方的工作走流程,你打下的江山,和你兒子守的江山,都會接受最嚴厲的審查。”
“莊家將會迎來暴風雪,在那之後會怎麽樣呢,不知道。”
陳子輕梳理老人花白稀疏的頭髮:“爺爺,你這個年紀,刑法會對你寬恕從輕考慮,但自然規律不會讓你脫離規則,你還是要服從生老病死。”
“你去了地下,要是見了他,幫我帶句話,他再不回來,那就別回來了。”
話落,陳子輕轉身朝著病房外走去,莊老身邊的得力下屬為他打開門,畢恭畢敬道:“董事長慢走。”
陳子輕一怔,這人對他的態度……他回頭望去,病床上的老人把臉轉向他這邊,若有似無地跟他對視。
老人不會也料到今天這個局面了吧。
陳子輕不由自主地冒出這個念頭,頓時感到一陣惡寒,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
月初,莊家包括陳子輕在內的大幾十人接受調查,流程走了一個多月,十多人被判入獄,服刑時間有長有短。
陳子輕做好了坐牢的準備,他甚至都想過,登出這個世界的終點是在監獄裡,出乎他意料的是,他隻罰款,沒達到判刑的標準。
這個結果,必定離不開原主跟他母親的付出。
莊家遭受重大變故,保住一條命以後只能緊急抱著常年在做的慈善苟延殘喘,大家夾著尾巴做人,昔日被他們踩在腳下的,如今都能在他們頭上拉屎撒尿。
但這跟不曾被金錢權勢架空的陳子輕沒關系,他通宵整理莊家現今的帳目和乾淨的產業,莊家根基太大,即便脫了一層皮,依然有著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幾輩子都攢不來,不敢想的財富。
陳子輕拿起手機刷了刷,沒看見沒有名字的號碼給他發的信息,他把手機放下來,兩手撐著頭一動不動。
……
三月,氣溫逐漸回神。
處在墜落中的莊家被各大勢力不斷撕扯啃噬,在風雨中支離破碎,家族的老家夥們死了不少,莊老卻始終吊著一口氣。
一天夜裡,莊矣把嚴隙約在公路邊見面,他將一個牛皮袋遞過去:“這是我廢了很大的周折才拿到的。”
絲毫不誇張,幾乎耗盡了他這麽多年的積蓄和人脈,他為此用了太多心血,鬢角都白了一部分。
“周今休是老爺子的人,和我一樣的實驗體,不同的是,他後來給警方當臥底。順序上也許有差,但結果不變。”
莊矣不等嚴隙當面打開牛皮袋,就開始透露袋子裡的內容。
“他曾經為了不暴露身份犯過經濟罪,去年遭槍殺後被救走了,救他的人我沒查出來。他醒後經過了一段時間的療傷修養,之後就是審判,他的審理沒公開,只在內部進行。”
“他被判了兩個月,明天出獄。”
“少爺也拿到了這份情報,是警方那邊有意給他的,他到時會去接周今休回家。”
莊矣盯著嚴隙說:“你想做掉他,就要趕在少爺之前動手。”
嚴隙面無表情。
“到時我會在路上拖延時間,給你創造機會。”莊矣一如既往的溫文爾雅,“如果你想那麽做的話。”
嚴隙帶著牛皮袋離去,從始至終都沒留下隻字片語。
.
當天,騶城一監獄對面樓頂,嚴隙端著狙。
八點出頭,監獄裡走出來一人。
嚴隙調整瞄準鏡的旋鈕,不過幾瞬,十字準星就對上了目標的眉心。
忽地,那人敏銳地朝著這個方位側抬頭,漆黑的眼眯了起來。
瞄準鏡裡的人和瞄準他的人隔空對上視線,
千鈞一發之際,一輛車急停在路邊,車裡的人快速下來,他手腳發軟顫抖,明顯的緩了緩才邁開腳步。
而走出監獄的那位摘下棒球帽,捋幾下板寸,整理衣褲,摸了摸瘦削的面龐和特意清理過胡渣的下巴,喉頭動了幾下,舉止間有著清晰的緊張。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