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之高三上學期還在他家裡借助過,和他一起上學放學。
因為兩人的奶奶有舊交情。
他奶奶竟然也在這場糊弄他的大戲裡有戲份,厲害,真厲害。
遲簾氣息急促地走出房間,他哆嗦地咬破舌尖讓自己稍微冷靜點,所以不是他去國外治病以後,顧知之才去一中的。
老天爺大概是看在他好心搭救老同學的份上,對他動了點憐憫之心,把他的世界撕開了一個口子,露出一小塊謊言,那裡面剩下的必然全都是謊言。
根據他對顧知之產生魔障般的欲望,站在禮義廉恥和發小情誼搭建的懸崖邊搖搖晃晃,怎麽都難以壓下挖牆腳的失心瘋勁頭,一種可能在他心底竄出,他心跳加快,快到讓他有些害怕。
如果只是普通同學受到班裡人欺負,他不會做到那個份上。
如果他們只是朋友,他為什麽會忘記,身邊人又為什麽要隱瞞他們相識的事實。
還有謝浮發在朋友圈的紙玫瑰,他當時感覺應該是橙色的,說明什麽,說明顧知之也給他折過,就是橙色的。
哪種情況下能送人玫瑰?
必然是情侶。
所以,他跟顧知之是一對。
遲簾想笑卻牽不起僵硬的唇角,他還想等發小跟老婆掰了以後撿漏,敢情那本來就是他的人。
不是他想搶謝浮碗裡吃剩下的,而是……謝浮吃的是他吃剩下的,反過來了。
遲簾帶著滿腔的激動與遭受背叛的怒火回去,他暢通無阻地通過謝家防衛,上到三樓,像前來索命的厲鬼。
發小趁他生病失憶和他的對象搞在了一起,這讓他怎麽能不恨,他把他們大卸八塊的心都有。
不行,只能把發小大卸八塊。
顧知之不能傷到分毫,他還要讓顧知之跟他懺悔,用一輩子對他贖罪,把欠他的都還給他。
遲簾驗證臥室門鎖,解不開,有了未婚妻的人改了門鎖設置。
門鎖觸發警告,謝家卻沒被驚動,顯然是裡面的人及時吩咐了,攔下了。
遲簾面色扭曲地站在門前,除夕那晚的畫面在他眼前重現,他的心臟遭受更大的重擊,痛得全身痙攣不止,應該拿把刀上來的。
刀不方便,槍最好。
他在射擊俱樂部玩過一陣子,他槍法不錯,能一擊斃命。
那太便宜謝浮了,最好是多開幾槍,不打在要害,讓他感受自己身體裡的血慢慢流盡。
門突然在他面前打開,遲簾臉上翻騰的殺意沒有收斂,就這麽展現在陳子輕面前。
抽氣聲從陳子輕的嗓子裡發出,他聽到臥室外面的警告就有了不好的預感,於是他不等謝浮有動作,便快速說他出去看看是怎麽回事,現在他的預感成了真的。
遲簾想起來了。
陳子輕從他的目光裡看到了殺念,怨恨,憎惡,痛苦,悲傷,還有委屈。
不對……
遲簾想起來不是這樣,他想起來了,這幾樣情緒會濃稠許多倍,大概是無意間得知他們曾經談過。
可僅僅只是知道他們談過,遲簾不會到這程度,他一點都沒有自己竟然為了一個他瞧不上的人彎過的困惑。
遲簾只怕是在沒記憶的情況下,對他……
陳子輕剛要說話,遲簾猝然一把扯開他的睡袍,他鎖骨的紋身暴露在外。
“謝、浮、的、老、婆。”遲簾一個字一個字地念,齒間像有塊血淋淋的碎肉,不知道是從誰身上撕咬下來的,讓他每個字音都散發著刺鼻的嗜血味道。他伸手去碰那處宣誓獨佔權和所有權的紋身,還沒碰到就被避開了。
陳子輕攏上睡袍,一股大力猛地把他摜在門邊,睡袍又敞開了,鎖骨下的紋身隨著他的呼吸起伏,紅了起來。
遲簾用可怖的眼神盯著,隨時都要把他這塊皮挖下來喂狗。
陳子輕掙不開,他見遲簾眼中沒了清明,被什麽附身一樣低頭朝他鎖骨咬來,他焦急大喊:“遲簾,我不管你發現了什麽,我們已經分手了!”
遲簾把自己放在被顧知之帶了綠帽,要來找奸夫淫夫算帳的角色位置,現在卻被告之……
他們分手了。
遲簾的全部情緒都在這一瞬間暫停,整個人一動不動,他都忘了還能喜歡上,那當時他該多喜歡,只怕是喜歡得要死,怎麽會分手。
“不可能。”遲簾茫然到不知所措,“不可能分手,你騙我的。”
陳子輕不知道從哪個時候開始解釋。
臥室的門再次打開,謝浮走出來,他掃了眼按著他愛人雙肩的手,一根根地掰開:“阿簾,別碰我老婆。”
遲簾喉頭腥甜:“我都知道了。”
謝浮按牆上開關,三樓樓梯口的暗門被調出來,關上,阻擋了樓下的人。他這才問:“你知道什麽了?”
遲簾咬牙切齒:“我跟你老婆以前認識。”
謝浮說:“認識,你剛才的動作未免太失禮。”
遲簾脫口而出:“那我是你老婆的前男朋友,這樣夠嗎?”
周遭氣流凝住。
陳子輕最怕一段感情分了以後還有後續,三段的對象是發小,這種後續又沒法避免,不想看到的結果出現了,他後退到謝浮身後,頭垂下去。
遲簾見他做出這種舉動,五官不自覺地難受得擰了起來。
謝浮問遲簾:“找回失去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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