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怎麽可能為了她所謂的疑神疑鬼,讓她離開季家?她就是死,也要死在季家。
梅淑儀幽幽歎氣,她看著梳妝台搭在鏡子上的絲巾,又歎口氣,這絲巾她搭了很久了,她也很久沒有照過鏡子,生怕自己透過鏡子見到什麽可怕的東西。
譬如有個鬼趴在她身上。
盡管這只是她讀書時期看靈異片的陰影。
梅淑儀拿起梳子梳頭髮,床頭的手機響了,她梳著頭髮去看是誰打來的。
是她母親。
梅淑儀不太想接,手機一直在響,她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怎麽這麽久才接電話?”梅母開口就是責怪。
梅淑儀細聲細語:“剛才在洗澡。”
“大白天的洗什麽澡,”梅母不知想到什麽,怪笑了聲,“是季董要了吧。”
梅淑儀臉上火燒:“沒,沒有。”以往基本都是月初,這個月卻是到月中了,她都沒被叫去季常林的浴室。
“快三十的人了,扭捏什麽,還當自己二十出頭呢。”梅母在珠寶店挑珠寶,“季董的一舉一動會被很多人盯,想對付他的,討好他的都有,我聽你爸跟你哥說他近期不怎麽去集團,應酬更是比以前還要少,他的事業都是他兒子跟團隊打理,你不慌嗎,我要是你,我都慌得吃不下飯睡不好覺,你倒好,也不給你爸打個電話問問意見。”
梅淑儀慢慢梳頭:“我慌什麽?”
“慌什麽?你個蠢貨,這還要我跟你說?等他兒子坐上他的位置,很快就是商業聯姻,季家的女主人身份就不是你的了,要是碰上個脾氣硬的大小姐,連聲婆婆都不叫你,還要嫌你隻比她丈夫大幾歲懷疑你不正經亂勾引,直接給你使絆子讓你滾。”梅母劈裡啪啦就是一頓說,“而且他兒子接管了企業,我們梅家就要跟他兒子打交道,他兒子萬一不給我們好處了怎麽辦?”
梅淑儀沒有說話,她今天沒怎麽吃飯,頭有點暈。
母親還在電話裡喋喋不休:“淑儀,你也知道光憑你的長相才氣家境是進不了季家大門的,排隊都排不上號,你靠的是你的八字,那是我和你爸給你的,你能不能盼著家裡好?”
梅淑儀訥訥:“我每天都盼著家裡好。”
梅母的聲音一下拔高:“那你的肚子怎麽這麽不爭氣,結婚這麽多年了,一點動靜都沒有!”
梅淑儀哪敢說,季常林每次都要她吃藥,在他眼皮底下吃。
他的子嗣數量也有要求,只要一個。仿佛多了個兒子或者女兒,他就完了。
梅淑儀想把電話掛了。
那頭的母親忽然說:“你那邊怎麽有很多蟲子在飛?”
梅淑儀臉上血色一空。
“季家什麽地方能有這麽多蟲子,”梅母犀利又潑辣,“死丫頭,你到底在哪?你不在季家好好伺候你丈夫,你上哪鬼混去了?”
“媽,我,我在房裡。”梅淑儀聲音發顫結巴,她眼珠艱難地轉動,身邊一隻蟲子都沒有。
“全都是蒼蠅,嗡嗡叫個不停,叫得你媽腦瓜子疼!”梅母強勢地命令,“我不管你去哪了,現在給我回季家,馬上回去!”
“我看你是活膩了,連我都知道你丈夫是個好控制的性子,你敢亂跑,還往蟲子堆裡鑽,行了,先這樣,這個周末你想辦法帶你丈夫來家裡,你爸想投資個項目,別的不用我說了吧!”
梅淑儀聽著掛掉電話的嘟嘟聲,感覺那就是母親形容的蟲子嗡飛聲響,她渾身都要凍僵了。
“扣扣”敲門聲突如其來。
梅淑儀一抖,手中的手機掉在了地上。
一並掉下來的,還有她剛剛從手腕上擼下來竄在手心的佛珠。
梅淑儀彎腰去撿佛珠,眼前忽然出現了一雙死白的腳。
腳踝纖細,腳趾甲裡面都是烏黑的泥。
梅淑儀沒了呼吸,她強忍著尖叫的恐懼猛地抬頭。
什麽都沒看見,那雙腳也消失了。
門外響起管家的聲音:“太太,少爺跟大師來看望您。”
梅淑儀發不出丁點回應,她一下就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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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梅淑儀醒來是在床上,她的手背扎針輸著液,臉上有著沒有完全消退的驚恐。
醫生收拾收拾離開,梅淑儀閉上眼睛又睜開,她看向剛剛沒留意到的兩個人,視線集中在高大冷峻的青年身上。
“易燃,是不是你爸讓你過來的……”梅淑儀惶恐不安,“我,我沒事,我只是身子虛,我沒有其他的病,我去和你爸說……”
季易燃的神情不見波瀾,他不對小媽甩臉色,也沒有溫情。
梅淑儀要起床。
陳子輕說:“夫人,你還是躺著吧。”
梅淑儀執意要起來。
陳子輕又說:“你被怨鬼纏身了。”
梅淑儀支著的胳膊一軟,倒回了床上。
“怨鬼……”梅淑儀嘴唇抖顫,“大師說的,是真的嗎?”
陳子輕淡聲:“夫人何必明知故問。”
梅淑儀又恐慌又羞愧,她確實是明知故問,她只是抱著一絲僥幸的心理,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從去年十一左右到今年八月中旬,那個東西還纏著她,為什麽?
她從沒害過誰。
“我沒有害過人……”梅淑儀呢喃。
“說說你都遇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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