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萊爾聳肩:“瘋子的思維,誰知道。”
過了幾秒,他一笑:“藝術品的最後一筆吧。”
“柏總知道厲正拙會那麽走,厲正拙知道柏總知道他會那麽走,他也那麽走了。”
陳子輕說:“你在繞口令呢。”
“多思考一下就會懂。”費萊爾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局中局,既是布局人,也是棋子,不在乎身份的轉變,只要棋局最終朝著自己樂意的方向落幕。”
這是費萊爾在電話裡說的最後一句話。
之後幾天費萊爾都不曾跟陳子輕聯系,陳子輕專心在衾族等柏為鶴蘇醒。
早晚都涼的天氣,陳子輕在燈下給柏為鶴擦身子,他仔仔細細地擦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我的眼睛不疼了。”
“外面的泥巴都幹了,衾族的小孩們喜歡我,他們說我是天上的神仙,哈哈。”
……
“柏為鶴,你再不醒,你的公司就要涼啦。”
“那你怎麽養我啊,我不是好布料做的衣服都穿不了,會癢會不舒服,我這身皮你知道的,你最清楚了。”
……
“你媽媽沒有來看過你,她可能是太忙了,你得早點去找她,她愛你,所以她沒有為難我,我都明白。”
“你的舅舅不在了,你媽媽很傷心,等你醒了,我們去祭拜他吧。”
……
這晚陳子輕又夢到柏為鶴醒了,他悵然若失地睜開眼睛,同時把手往旁邊摸,沒摸到溫熱的身體。
陳子輕心跳驟停,接著瘋狂跳動起來。
“柏為鶴?”他急匆匆地下了床往外跑,“柏為鶴!柏——”
天色灰中泛白,柏為鶴揮手讓提著一捆柴的周秘書離開,徑自轉身走向跑出來的愛人。
陳子輕直愣愣的:“你,你,”
凌亂的睡衣被一雙大手攏住,他抖了下,一把抱住眼前人,緊緊地抱著:“你總算是醒了!”
柏為鶴撫摸他顫動的背脊,半揶揄地啞聲開口:“我要養你,不醒不行。”
陳子輕吸氣:“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啊。”
“嗯。”柏為鶴把他抱起來,一路抱進屋坐在床邊,單手握住他的腳,掌心摸掉他腳心的灰塵,“你總在我右耳邊說,我怎會聽不見。”
陳子輕腳癢,他在柏為鶴的掌中蹬了蹬,反被箍緊。
柏為鶴弓起腰背吻懷裡人略顯乾燥的唇,一塊手背擋了上來,他抬眸。
陳子輕捂著嘴後仰頭:“還沒有刷牙。”
柏為鶴道:“我刷了。”
“我沒啊。”陳子輕捂著不松手,眼睛睜大,勾挑的眼尾還有未消的潮紅。
柏為鶴眉頭輕動:“不嫌你。”
“不行不行,我嫌自己。”陳子輕撥開腰部的手從他腿上滑下來,“我去刷牙,刷好了我們再親。”
柏為鶴倒在床上,闔起眼,清瘦些的五官越發立體,他將被子搭在腰下。
不多時,帶著薄荷味的呼氣聲落在他助聽器上,接著是輕輕柔柔的聲音,喊他:“老公。”
他心口一燙:“嗯。”
“那個生命共享的儀式,你別再嘗試了。”
柏為鶴要睜眼,陳子輕飛快用手遮住他的眼睛,被他凝視就會晃神說不好。
“真的,別背著我偷偷去嘗試,我能陪你多久就一定會陪你多久。”
陳子輕把嘴唇貼上柏為鶴的耳廓:“不能陪你了的時候,那就不是這個世界的邪術秘術能改變的了。”
只能說到這個程度,他相信以柏為鶴的智商,一定能明白他的苦衷和意思。
屋裡靜得讓人沉悶。
陳子輕要爬起來,柏為鶴忽然捧起他的臉。
手比他的臉還大一些,性張力爆滿,只是此情此景無心情熱。
他垂著眼,聽到柏為鶴吐出一句:“那就不試了。”
“真的嗎?”陳子輕不是很信,“你發誓。”
柏為鶴把他拉到身上,摩挲著吻他冰涼涼的唇角,高挺的鼻梁抵著他同樣冰涼的臉頰,含他飽滿的唇肉。
“我發誓。”
陳子輕這回信了,他跟柏為鶴接了一個長到瀕臨窒息的吻,大腦放空了一會,猶豫著問道:“你做決定的時候都想了什麽啊,分一半壽命給我……”
“沒想什麽,”柏為鶴嚴絲合縫地按著身上人,眼眸半睜半閉,眼底流出柔色,“查到以後,就過來做了。”
陳子輕趴在他胸口,摸他炙熱硬實的胸肌,在心裡說,不值得。
.
從衾族回到譙城沒兩天,網上就被炸開花的大流量高熱度娛樂新聞刷屏,過年一樣層出不窮,豪門秘事相關就此退出熱門。
厲正拙的死,陳子輕沒問柏為鶴接沒接受調查,怎麽跟厲家交代的,像厲正拙錄像裡的內容,別墅的驅鬼符文,原主母親的遺物跟遺傳病……陳子輕也沒有問,他什麽都不問,他決定給自己的大腦容量做減法。
倒是柏為鶴給了他一封信,上面寫著“吾兒親啟”。
信中是母親的無力和哀傷,她病死了,兒子也會病死。那樣一個各大家族爭搶的醫學世家,醫得了很多人,卻醫不了自己,醫不了家人。
原主的母親告訴兒子,要在有限的生命裡,多做有意義的事。
如果做不了也沒關系,保護好自己,愛惜自己。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