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梁煊也處理好孫侍郎的事。
擾亂義診秩序,仗勢欺人,孫侍郎萎靡去請罪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百姓跟在他後面,不時交談幾句。
孫侍郎隻覺得臉色火辣辣的,今日之後,怕是所有人同僚都要知道,他求藥不成還把自己搭進去的事了。
丟臉!
忒丟臉!
消息傳的很快,謝雲槿幾人還沒回侯府的時候,孫侍郎一事如同長了翅膀一般,飛到京中各大官員耳裡。
得到消息的人取笑孫侍郎之後,不覺對祝余這位年紀輕輕的大夫產生好奇。
太子特意為其撐腰,是因為謝雲槿這個伴讀,還是因為祝余本身?
這位祝大夫果真醫術高明,能解決那些難言之隱?
不知不覺,許多人動了心。
更有膽子大的,小心試探太子特意與人解圍,是否因為自身原因。
一行人回到侯府,路上,謝雲槿與祝余說了大致情況,一向大大咧咧的祝余難得的沉默了一路。
吩咐下人不要來打擾,謝雲槿將人帶回自己的院子。
“你心中怎麽想?”
“我一直以為,我被拋棄,是因為我爹和我娘不要我了。”
小時候,看到別的小孩都有父母,可以在父母膝下撒嬌,祝余羨慕過,也盼望過,有朝一日,他的父母會尋上門來,說他們一直在找他,將他接回去。
可,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他一天天長大,跟著師父懸壺濟世,見識的多了,逐漸知道,父母子女之間,不一定都是其樂融融的。
他花了好些年時間,接受自己可能是父母不要了丟棄的孩子,今日卻有人告訴他,他不是被丟掉的,而是有壞人故意將他從父母身邊抱走,他的父母為了尋他殫精竭慮,從沒放棄過尋找,母親更是因為他的事落下暗疾,藥不離身。
祝余很茫然。
薛政旗心中一陣心疼,他無法想象,小小年紀的弟弟是怎樣一個人獨自在外生存的。
“祝大夫,你的父母從未想過拋棄你,你是他們唯一的孩子,他們尋了你許多年,即便所有人都告訴他們,你已經不在了,他們仍沒有放棄過,我,我們一家,都在找你。”
薛家勢力主要在邊關,當年孩子被人刻意抱走,追擊路上,更是留下迷惑視線的帶血繈褓。
薛政旗還記得,繈褓被帶回來的那天,小嬸嬸生生哭厥過去,大病一場,身體越發衰弱,若不是為了撐著一口氣尋回孩子,恐怕熬不到現在。
不過,眼下還沒百分百確定祝余的身份,說這些為時尚早。
祝余顯然是理智的,雖然心中對親人的渴望攀到了巔峰,摩挲著手臂胎記的位置,冷靜道:“我手臂上確實有一塊葉子形狀的胎記,但,隻憑這塊胎記判斷,太草率了。”
“我知道,”薛政旗不疾不徐,“我被你撿回去養傷的時候,無意看到你手臂上的胎記,傷好的差不多之後,就派了人四處打聽你的事,從你出現的時間,年紀,地點各方面足以推斷出,你是那個被人抱走的孩子。”
當然,僅這些不足以下定論。
薛政旗派出能派的所有人,一點點往前查,功夫不負有心人,讓他查到不少決定性證據。
“你的長相,與小嬸嬸很像,尤其是眼睛,幾乎一模一樣,等你見到小嬸嬸,你就知道了。”
血緣是一種很神奇的存在,所有證據下,薛政旗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見到人,與人面對面交談,這份把握提升到了百分之九十九。
祝余深吸一口氣,思考片刻:“我可以與你去見你的小嬸嬸,但不是以可能是她丟失的孩子的身份,按你所說,你小嬸嬸這些年憂思成疾,不宜大喜大悲。”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薛政旗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如果你真是小嬸嬸的孩子,你願意回到薛家嗎?”薛政旗小心翼翼地問。
“當然,我們薛家一向開明,不會干涉小輩的喜好,不論你是想行醫救世,還是之後喜歡上什麽人,家人都不會成為你的阻礙。”
家人,稀松平常卻又如此厚重的一個詞。
有些人天生就有,有些人一輩子都奢求不到。
祝余心中被這個詞觸動了一下,他突然笑了笑:“這一切的前提,都是我確實是你們薛家的孩子。”
他不敢抱希望。
沒有希望,就不會有失望。
薛政旗又問了祝余一些小細節的問題,謝雲槿看了看,祝余不會受到欺負,拉著梁煊起身,給他們留下獨處空間。
“真好。”祝余能尋到親人,謝雲槿打心底為他高興。
“是不是該給大夫寫一封信,告知他這件事?”
怎麽說,大夫也是養大祝余的人,於情於理,對這件事都該有知情權。
謝雲槿說做就做,去書房寫了封信。
要說的話太多,這封信很長,寫完,謝雲槿如往常一般,將信遞到梁煊面前:“殿下幫我看看,有沒有要補充的。”
查漏補缺,謝雲槿辦正事的時候,也經常這麽做。
起初沒覺得有什麽,信紙遞出去,想到自己這些天躲著梁煊的事,手指曲了曲:“應該沒有了。”
想若無其事收回手,遇到阻力。
梁煊沒有拿他手上的信紙,而是直接抓住他的手腕:“阿槿,還要躲我到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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