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祖清在城裡奔忙的同時也在打聽那天北城發生的事,冬季出現雷暴本就很奇怪,更別說那天的雷暴目標十分明確地避開縣裡的漢人,獨獨將突厥人給劈死,這已經不僅僅是奇怪了,它甚至達到了光讓人聽就覺得荒誕的地步。
但就是這樣荒誕的事,發生在了他眼前。
雖然當時他在城外,卻仍舊被那聲勢震得氣血翻湧外,這樣浩蕩的聲勢縣裡居然除突厥外並無一人死於雷電之下。
這讓齊祖清感到空前的好奇,於是便找上了在城裡給逝者念往生經超度的空塵。
他想讓空塵給他算上一算,這異象究竟為何,古書上說天降異象必出異寶,他想找找看這異寶究竟是個什麽寶。
自從那天雷暴劈死突厥人後,城裡就出現了不少神叨叨的神婆和方士,更有人說是神鹿降世,聽縣裡的百姓說當天晚上他們不少人看見了白鹿。
齊祖清聽聞此事時還挺激動,古籍中確實有記載白鹿很是神異,不過等他問出這白鹿是被人豢養時那點激動就沒了。
這簡直是在胡扯,神鹿怎麽可能被人豢養?能被豢養的就稱不上神鹿!
念完往生經的空塵先是疑惑他找自己何事,待得知他是讓自己給卜一卦看看那異寶在何處後,沉默了兩息就轉身離開。
被嫌棄拋下的齊祖清:“……?”
李家村
午覺醒來的皎皎坐在炕上有點發懵,殷崢從灶房出來遞了張糖餅給他,就將裝有糖餅的碗放在炕桌上。
皎皎抱著糖餅咬了一口,糖餅香甜的滋味從嘴裡泛開才回過神來,他往前挪了挪舉著手將糖餅給爸爸咬了一口後道:“爸爸,皎皎剛剛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哎!”
“什麽夢?”殷崢一邊問著,一邊放輕力道將皎皎右手的袖子往上圈了圈,露出手臂上那道兩寸長的傷口。
兩天過去皎皎手臂上的傷雖然已經結了痂,但傷口周圍的皮膚還很是紅腫,殷崢每次看見這一幕都忍不住心顫,自責著自己沒有保護好他。
皎皎吞下嘴裡的糖餅,仔細去想夢見什麽時卻發現記不起來了,他不自覺的擰著小眉頭,企圖將其想起來。
過了會,實在想不起來的他仰頭看向爸爸,白嫩的小臉上帶上了點茫然:“記得不啦,明明皎皎剛剛還記得的!”
“沒事。”殷崢說著用手沾取了膏藥,放起力道塗抹在皎皎的傷處,這期間時不時扭頭看一眼皎皎的表情,一旦發生有什麽變化立即停下手裡的動作,再塗抹藥膏時就會將力道放得更輕一點。
一小道疤殷崢足足塗抹了有一刻鍾,上好藥後他用乾淨的紗布將皎皎的手臂包起來,才給他放下袖子。
等爸爸給自己上完藥後,皎皎就將剩下的餅遞給爸爸,扶著爸爸的手站起來,學著爸爸的樣子給爸爸處理傷口。
皎皎在某些時候總是格外強,比如給爸爸傷口上藥這事殷崢就沒強過皎皎。在他鼓著腮幫氣呼呼地背過身去不理他的時候,殷崢就妥協了,和皎皎交換著給互相上藥。
皎皎用小手沾取炕桌上綠色的膏藥,從爸爸手背上那條長長的疤開始,輕輕地將藥膏給爸爸塗抹在傷口上。
一邊塗抹,還一邊仰頭去看爸爸的表情,時不時還鼓著腮幫對著殷崢手上的傷呼氣,似乎是這樣就能減輕疼痛一樣。
從殷崢的這個角度可以看見他纖長的睫毛和鼓著的白嫩腮幫,忍了忍,殷崢還是沒忍住伸手輕輕戳了下皎皎的臉。
皎皎的臉很軟,輕輕一戳就是一個窩。
被戳了臉的皎皎眨了眨眼,反應過來無奈地按住爸爸的手:“不動呀,乖乖的,皎皎輕輕的不疼。”
看著皎皎小臉上的無奈,殷崢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要不是手被按著,估摸著已經又戳了下皎皎的臉。
對於這個偶爾不乖的爸爸,皎皎總是無奈又縱容,從兜兜裡掏出一顆糖喂給爸爸後商量道:“吃了糖就不能動了哦。”
殷崢含著嘴裡的糖點了下頭,皎皎這才放心下來繼續抹藥。
殷崢身上的傷有很多,尤其是後背上,光上藥就花了小半個時辰,上完後皎皎累得甩了甩左手,走上前窩進爸爸懷裡。
殷崢一邊給他捏著酸疼的手臂,一邊拿著謝殊玉寄來的歷年科舉考題細看,看了會後就動筆開始嘗試過一遍。
皎皎安靜的靠在爸爸懷裡,沒一會,午睡醒來練完大字的秦棉棉就跑來找皎皎,語氣高興的道:“皎皎,下大雪了。”
皎皎眼睛一亮,仰頭看向爸爸。
感受到他視線的殷崢放下筆,拿過帽子給他帶上,又給戴上圍領,穿上棉鞋才抱著皎皎往外走去。
確實下大雪了,與前兩天細小的雪不一樣,大片大片的雪從天空飄下,落在人身上有微弱的砸落感。
皎皎伸手接了一片雪,那雪落在他手裡時幾乎快要有他小手大了。
殷崢將皎皎從懷裡放下來,秦棉棉伸手牽住皎皎的手,兩人高興地圍著院子裡的香樟樹跑,呦呦在背後追著他們。
笑聲和著鹿鳴聲落在朦朦大雪裡,殷崢站在一旁看著,雖然不知道有什麽好高興的,卻還是沒忍住柔和下眉眼:“今天要吃什麽?”
秦棉棉率先舉手:“吃羊肉鍋子。”
下雪天吃羊肉鍋子最好了,雖然才五歲的他也沒吃過幾次羊肉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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