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思索了會,心裡不安的謝殊玉還是讓人去仔細查查殷崢和皎皎在他離開後的這段時間都發生了什麽,務必事無巨細地將有關兩人的事都細細查問一遍。
李家村離京城甚遠,快馬加鞭一去一來少不得要花費上個把月,如今年關大雪又封著路,所耗費的時間估摸著還得再加上小半個月,隻盼一切來得及。
轉眼便到了除夕,早起的皎皎和十安兩人拿著漿糊在家裡裡裡外外貼對聯,秦棉棉特地來送年禮和他寫的對聯,見此挽著袖子不顧小廝阻攔,和皎皎他們一起貼對聯,背上馱著對聯的呦呦則樂顛顛地跟在他們身後,時不時仰頭“呦呦——”上兩聲。
酉時剛到,家家戶戶爆竹聲劈裡啪啦的響起,除夕豐盛的晚飯也隨之端上了桌,皎皎吃了個肚兒圓,躺在爸爸懷裡,拉著爸爸的手讓爸爸揉撐得有點不舒服的肚子。
殷崢揉著皎皎的肚子,心裡有點發愁,他知道吃多了不好,但是看著皎皎吃得小臉滿足的模樣又說不出什麽阻攔的話。
一碰上皎皎,殷崢算是徹底沒了原則,有時候寵得連十安都看不下去了。
真的,他長這麽大,就沒見過哪家寵小孩有殷叔叔這麽寵,雖然他也沒見過幾戶人家。
守夜守到一半時皎皎和十安都睡著了,殷崢給他們蓋上被子,將皎皎圈在懷裡沉默著守了整夜。
今年的皎皎和去年不一樣了,去年他隻得到爸爸一人的壓祟錢,今年他得到了一二三四五份壓祟錢,這些壓祟錢分別來自爸爸、懷之叔叔、行知叔叔,秦叔叔和舅父。
不過由於謝殊玉還有永徵帝都在忙著宮裡和府裡的事,只有柳行知看到了穿得紅紅的裹得像個團子樣的皎皎拜年時憨態可掬的模樣。
剛過了年宮裡就傳來永徵帝病了的消息,自此差不多有一個月的時間,永徵帝都沒來過碎玉橋這邊。
直到二月初皎皎才再一次就到永徵帝,相較於年前永徵帝臉色蒼白了許多,身上披著一件雅青色鑲金邊的大氅,周身縈繞著股淡淡的藥味,時不時的咳嗽上兩聲。
皎皎擔憂的扯著他的衣袍將他往屋裡帶,還將自己的手爐都給了他,永徵帝沒要手爐,伸手將皎皎攬進懷裡,往後倚著矮桌眉宇間帶著幾分倦怠:“皎皎比手爐還要暖和。”
聞言皎皎就乖乖地待在他懷裡,盡心盡責的當一個大號暖手爐。
另一邊,下朝回去的謝殊玉正在書房裡翻看著自從他離開後有關皎皎和殷崢的所有事。
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的謝殊玉臉上沒什麽表情,抬手端過一旁的茶杯時,手指一顫,茶杯從手中滑落跌落在了地上,跌了個粉碎。
他垂眸看著濺到袍腳上的茶水,眼裡的暗色濃鬱得快要溢出來。
聽到動靜的下人敲了下門:“少爺?”
“沒事。”
回過神的謝殊玉平複了情緒,目光重新落在了桌上那方信上,想起那盆在冬日裡發新芽的芃羽,想起那天永徵帝的神色,心臟緊了緊,最終還是沒忍住罵了聲,蠢!
他若是殷崢,在發現了皎皎異於常人的第一時間就是帶著他離京城遠遠的,絕對不會帶他來京城這種吃人於無形的地方。
這世間最不怕的就是泯於眾人的平凡,反而最怕的是異於常人的出色……
謝殊玉深深的吸了口氣,眼角眉梢間露出了一點苦意。
他當時若是沒有離開李家村…或者是晚上那麽兩個月再離開李家村,事情就斷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他收拾了番心情從書房走出,出了謝府,向著碎玉橋那邊去。
第180章
謝殊玉在快要到碎玉橋的時候突然喚車夫停下,轉了個方向去往松陽書院。
松陽書院的早課還沒完,謝殊玉等了一會才見到殷崢。
走出來的殷崢第一時間就看到了等在廊下的謝殊玉,他目光一凝,走上前,著急道:“皎皎出什麽事了?”
若不是與皎皎有關的事的話,謝殊玉絕對不會來松陽書院找他。
謝殊玉不言,轉身朝外走去。
殷崢皺了下眉抬腳跟在他身後,兩人一路來到松陽書院後山的一個清靜院落。
“皎皎有危險!”
殷崢心臟一緊,有那麽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他倏然抬眼看向謝殊玉,迎著光的眼瞳有那麽一瞬間變成了豎瞳,撲面而來的危險讓謝殊玉有一瞬的僵硬。
“別緊張,至少皎皎目前是安全的。”謝殊玉說著將手中的信封遞給殷崢,轉身走到書桌前坐下,視線落在院子裡正在抽芽的樹上。
殷崢低頭看著手裡的信,急促跳動的心臟還沒從剛剛的狀態中緩過勁來,撞得肋骨生疼。
謝殊玉從窗外收回視線看向殷崢道:“其實一直以來我都在疑惑,陛下他為何對皎皎有如此大的興趣,他待皇子皇孫都沒這麽親近過,偏生待皎皎如此親近。”
“因想不到你和皎皎有什麽能讓他圖謀的,我便一直壓著心中的驚疑觀察著陛下,越觀察就越心驚,陛下那樣倒真像是將皎皎當成最疼愛的小輩般寵著。有時候我甚至懷疑皎皎莫不是是陛下的孩子,因某些原因流失到興州府,然後才被你在霧山上撿到了。”
“後來又想這種可能不大,以陛下那樣的性子,如果皎皎真是他的孩子,他會光明正大地將皎皎接進皇宮,不可能任由他被你這樣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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