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餓呀?”皎皎疑惑地問。
“餓,荒城就沒有任何不餓的獸人。”小獸人瞥了眼他白嫩的小臉道。
長期缺乏糧食,導致所有獸人就算手上有余糧,也都隻敢吃五分飽。
聽見他餓的皎皎雙手撐著地面從地上爬起來,將手裡的苦根遞給阿雷拉。
一旁的小獸人見此失望地收回目光,他知道苦根落在阿雷拉手上後就不會給他了。
也只有這個看上白嫩不知愁苦的小幼崽才可能將吃的給他,阿雷拉是絕對不可能的,對於吃的她小氣又凶悍,護得死死的絕對不可能給他的。
將手上的苦根遞給阿雷拉後,皎皎又重新蹲下身去,撅著屁股將小手放在地面。
對皎皎動作感到疑惑的阿雷拉剛張口欲問,就見一顆綠芽從皎皎小手下的地面鑽出,還撓了撓皎皎的手掌心。
蹲在地上的皎皎歪了歪頭,雖然不明白,但還是撐著地面爬起來,邁著小短腿走到一旁。
就在皎皎退到一旁後,那顆綠芽就像是將體內蓄積的力量全部猛然爆發出來。以超乎尋常的速度生長,轉眼就成了一棵枝繁葉茂的參天大樹。
然後,轉瞬開花,落敗,結果,成熟!
果香味隨著吹來的風四處散開,整片谷場陷入一片寂靜,隻余風吹樹葉時帶動的陌生的嘩嘩聲。
第60章
荒城是一個注定灰敗且荒蕪的地方,這裡漫天的風沙,沒有任何一抹綠色能從這片貧瘠的土地上生長出來,只有獸人這個走到絕境,卻又頑強到離譜的生命還在這片土地上苦苦掙扎。
這裡只有黃沙,烈日,荒蕪,身處在這片土地上,時間久了心就會出現問題。
那是身處天地間的渺茫和孤寂,那是一眼就望盡一生的無力,會讓任何強大的獸人都倍感無力晦暗。
獸族像是注定要在這荒蕪無盡的黃沙中苦苦掙扎,直到整個種族都消弭於這世間。
獸族還能在這片天地間求存多久?又為何要如此苦苦求生?明明就已經足夠絕望了不是嗎?
可…他們仍舊想活下去!
大風刮過,這一次帶來的不是風沙,而是極為陌生的樹葉摩擦間發出的嘩嘩聲,果香從鼻尖縈繞而過,須臾之間便深入肺腑直達靈魂。
在坐的老獸人們仰頭看著這一棵樹,看著這一抹荒城不曾出現的綠色,久久不曾移開目光。
“給。”稚嫩的聲音將他們喚回神,獸人們順著聲音望去。
就見大樹下,一個白嫩的幼崽正將手裡紅彤彤的果子,遞給坐在地上和他比起來顯得格外黝黑枯瘦的小獸人。
叫做狐右的小獸人眼神呆滯地望著眼前的皎皎,在他遞過果子來時下意識地伸手接住。
手上的果子被接走,皎皎低頭將小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抬頭見狐右拿著果子呆呆地並沒有吃,就伸出小手推了推他,小嗓音裡還夾著點不解:“吃呀!”
被他這一觸摸猛然回過神來的狐右,下意識按照他的話,低頭狠狠咬在手中的水果上。
飽滿的汁水綻開,從未感受過的味道從味蕾上泛開,以極快的速度達到神經末梢。
小狐右再一次呆住,為這從來沒有嘗過的味道。
“甜吧?”皎皎仰起小臉問。
“嗯嗯。”狐右忙不跌地點頭:“甜,很甜。”
“甜甜可以吃,苦不能吃。”皎皎指了指他手上的果子,又指了指阿雷拉手上黑乎乎的苦根,白嫩的小臉努力板出一副認真的表情。
狐右緩慢地點了點頭,緊緊握著手上咬過一口的果子,然後仰頭去看面前這棵陌生的只聽見過大獸人們說過的大樹。
他雖不像那些歷盡千帆的老獸人們一樣有諸多的震撼和感慨,一顆幼小的心臟卻也在看見面前這棵樹從無到有時而悸動。
那是一種懵懂的對生命的崇敬和撼動!
不明白他為什麽看著樹發呆的皎皎歪了歪頭,正準備問時,突然出現在他身旁的赫斯涅門彎腰將他抱了起來。
仰頭看著爸爸的皎皎愣了一下後就彎起眼眸,小嗓音甜甜的喊道:“爸爸。”
“嗯。”赫斯涅門動手戳了戳他的臉頰:“餓了沒?”
還別說,一早上不見小家夥還有點想得慌。
這道突然出現的身影太過耀眼,仰頭看著樹的老獸人們下意識地將目光看過來。
陽光遊曳在那人金色的長發上,折射出晃人心神的光澤。
注視著這抹光澤的老獸人們,內心下意識顫栗著想要臣服,他們不知道這種感覺來自何處,隻連忙低垂著目光不再敢去看那抹金色的光芒。
皎皎摸了摸小肚子,一雙漆黑的眼眸亮晶晶地看著爸爸,脆生生地道:“餓。”
“餓了也不知道回去。”赫斯涅門摸了摸他的小肚子,發現確實比平常扁後就抱著他轉身離開。
離開時待在爸爸懷裡的皎皎還探出頭,向坐在地上發呆的狐右揮手:“再見。”
坐在地上低著頭不敢看赫斯涅門的狐右反應慢半拍地道:“再,再見。”
赫斯涅門抱著皎皎遠去,他行走在貧瘠荒蕪的荒城中,比日光還要耀眼,可這一路上注意到這一大一小身影的獸人們,更多的則是將目光落在赫斯涅門懷裡仰頭跟他說著什麽的皎皎身上。
陽光落在皎皎瓷白的皮膚上暈染出燦白的光芒,那雙漆黑明亮的大眼在仰頭看向懷抱著他的人時,溢滿了碎星般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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