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出生在威爾遜家族當中、徹頭徹尾的都流著威爾遜家族的血液的孩子,卻打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表現出來了對於家族的慣例與信仰的抗拒,所以縱然擁有著好資質,也一直都沒有怎麽在威爾遜家族當中嶄露頭角。
然後直到這個孩子成年,從這個家族、乃至於是這個小鎮當中離去,他和威爾遜家也就幾乎沒有什麽更多的聯系了。
而這一次之所以突然緊急召回艾格,也是有原因的。
沒錯,正是由於要為梅菲斯特準備晉升儀式的緣故。
對於神眷者們來說,每一次的晉升都是困難的、要求頗多的……並且充滿了考驗。因為這個過程的本質實際上是讓他們逐漸的剝離自己的身上作為“人類”的部分,而更多的向著另外的、更高曾經的生命本質進行轉變。
當然,這並不代表著他們最後也能夠徹底的脫離作為人類的位格,而成為更加高等的——有如神明一樣的存在,但也的確讓他們脫離了普通人類的范疇。
更強大的身體素質,更敏銳的五感,更不同尋常的力量,甚至是一些身體上的變化……神明的力量強盛,什麽都能夠做到,艾格甚至知道部分的神眷者能夠在一定的時間內改換自己的身體狀態,比如長出翅膀或者下半身化成魚尾什麽的。
這樣的變化顯然能夠讓他們在某些時候行事更加方便,同時也提供了更強大的力量。
說到底,這個世界上真正對神明虔誠到恨不得肝腦塗地、什麽都不索求隻想要為自己的神明奉獻全部的狂信徒還是少數。絕大多數的人類簇擁在神明的麾下,都是為了能夠得到那些從神明的指縫之間所泄露出來的零星半點的、有如沙礫一般的恩施。
可即便是如此微小有如星屑一樣的神眷,也已經足夠一個人類的生活產生翻天覆地一般的變化了。
說到底,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很少有人能夠擁有堅定不移的信念,絕大多數人都是被利益所驅逐著行動的生物。
只不過……
艾格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他的神明、他所追求和信奉的那一位主人,其麾下重視的信徒似乎大多又都是這樣的類型。就仿佛這一位存在無比的偏愛這些弱小的人類身上那種灼灼的閃光,所以才會格外的向他們投去視線。
念及到這一點,艾格不免有些苦惱了起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豈不是根本就沒有什麽競爭力嗎……看來得想點別的什麽方法才好……
盡管心頭盤算著這樣的事情,但是那並不妨礙艾格持續對薩維利展開忽悠:“以我所知,威爾遜家族世代以生人為祭品,在家族內部供養著一枚【鮮血之種】。”
“那是威爾遜家族力量的來源,同樣也是威爾遜家族無數的罪孽的集合。按照家族當中所流傳的古老的訓誡,威爾遜家族的後人應該一代又一代、孜孜不倦的為鮮血之種提供養分,悉心照料與培育。”
這聽起來簡直就像是什麽怪誕故事一樣。
薩維利忍不住問:“既然是【種子】……那是代表它終有一天會生根發芽嗎?”
艾格的聲音當中,笑意漸深:“雖然不完全是這樣,不過距離那個也差不了多少。”
“按照我們家族的家訓中所言,當種子得到了足夠的養分、被孕育成熟的時候,那一位邪神便會借此而降臨這個世界上。”
他說的輕巧隨意,而作為聽眾的薩維利卻是整張臉都變的雪白了起來。
一位邪神被通過這樣的方式召喚、並且降臨到這個世界上來,將會發生什麽?
歷史早就已經對這個問題給出了答案。
那將會是方圓數千裡乃至於是更多面積的人煙俱滅,天災降臨,可能會波及到一整個大區乃至於是數個國家。
對於和神明相比過於脆弱的人類來說,那無異於滅頂之災。
薩維利原本以為自己在聽到了這樣的消息之後會慌亂到連手都不知道放在哪裡才是。然而甚至連他本人都為此而感到無比的驚訝的是,他居然展現出了出乎意料的冷靜和鎮定。
“我明白了。”薩維利說,“艾格先生你應該是對此有所想法和準備的吧,不然也不會將這些告知給我,並且帶我來到這邊了。”
“我可以為此做什麽嗎?”
艾格覺得薩維利真上道和配合,心頭對於這個明顯得了蘇耶爾看重的、“分寵”的人類也稍微的放下了一些芥蒂與成見。
“你如果能夠願意幫忙,那當然是再好不過。”艾格說,“【鮮血之種】在成熟之前極為的脆弱,我知道應該如何破壞它。這也是我帶你來這邊的原因。”
——才怪。
以上皆為謊言。
艾格才沒有那種為民除害保護他人的高尚情操呢!他這樣做真正的目的,不過只是想要將那一枚鮮血之種給搶過來,然後獻給蘇耶爾啦!
沒有記錯的話,那東西的確珍貴並且價值不低……如果是拿著【鮮血之種】奉給蘇耶爾大人,是否對方就能夠看在這樣的份上,稍稍的赦免寬恕他一二呢?
抱有著這樣的目的,艾格沒有絲毫的帶著別人來撅自己家老窩的愧疚與心虛。
哎呀,侍奉神明的事情,怎麽能夠算得上心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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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他們越往前走,周圍的環境也逐漸的開始發生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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