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徹斯特很快就得知了自己想要的問題的答案。
這一千多位曾經受到過邪神的力量侵擾的女性的失蹤並非是當局的任何人所下達的命令,而是的的確確的就那樣在一夜之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或許是她們自己采用了某種方式,因而得以無聲無息的從那裡離開而不引起任何人的關注;也可能是那造成了這一切的邪神於暗中又卷土重來,並不可能放棄這些已經培育成型的母體,因而降臨並且將她們帶走……
總而言之,她們就這樣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消失了,卻並沒有留下分毫的線索或者是痕跡,如同一片從松軟潔白的雪地上輕輕的飄過去的一根羽毛,了無痕。
作為希琳娜的導師,溫徹斯特由衷的希望事情的發展能夠是前一種。因為那樣就代表著,他的學生希琳娜尚且還擁有著活下去的希望和可能。
而作為比溫徹斯特要知道的更多一些的蘇耶爾,則是非常不走心的對自己的老師安慰了一番。
“現在這樣的情況下,沒有消息或許才是最好的消息。”他說,“我們沒有辦法找到希琳娜學姐的蹤跡,那麽就代表著其他人也找不到。”
這就已經能夠足夠了。
溫徹斯特也只能夠選擇這樣說服自己,將這件事情朝著好的方向想,而不要朝著壞處去偏向。仿佛只要這樣一來,那麽希琳娜就真的可可以逢凶化吉、逃出生天一樣。
溫徹斯特原本皺起的眉眼因為蘇耶爾這樣的寬慰而微微的放平,他歎了一口氣,也不知道心頭究竟是什麽樣的滋味。
“只能希望……事情確實可以如此吧。”他低聲說。
蘇耶爾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在溫徹斯特這裡又繼續待了一段時間——這原本也是他今天來到這裡的目的,因為今天就是對那些參與了這件事情的男性的審判。
作為與這件事情的受害者關系密切的親友,溫徹斯特和蘇耶爾在一起等待著這一場審判的答案。
幾個小時之後,溫徹斯特的手中收到了一份被特別加急的送過來的訊息——關於這一次的審判的結果。
甚至都沒有顧得及將這個消息遞給自己身邊的蘇耶爾,溫徹斯特已經勃然大怒的將用於傳遞消息的通訊符給捏的粉碎。
蘇耶爾抬了抬眼睛,朝著溫徹斯特投去了疑惑的視線:“老師?”
溫徹斯特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著,他現在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即將爆炸的氣球:“他們怎麽敢……!”
好不容易等他略略的冷靜下來之後,蘇耶爾才從溫徹斯特的口中大概的總結出來了這件事情的始末。
——從法庭那邊傳遞回來的消息顯然並不理想。
這件事情畢竟牽扯到了南部米塞維爾大區邊境很長一片的村落與鄉鎮,其中涉及到的人足有數萬之巨,並且還都是男子,自然並不好判決。
所謂的“法不責眾”,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因此在最後,即便是與邪神都有所牽連,又導致了數年當中幾千位女性的慘劇,但是他們居然並沒有受到什麽非常嚴重的懲罰——甚至完全能夠說是不痛不癢。
如此一來,作為十分關心自己的學生希琳娜的導師,溫徹斯特如何不會為此而感到憤怒?
“他們怎麽敢這樣做?!”溫徹斯特不是不能夠理解當局做出這樣的審判的理由,但是他依舊會為了這樣兒戲一般的裁決而感到震怒,“難道希琳娜,還有其他的那一千多名女性……他們決定放棄她們的生命,卻要連這樣一點的公平都不肯給予嗎?!”
溫徹斯特一直都知道,在帝國看似繁盛的外皮之下,其實也並非全部都是花團錦簇。盡管這裡是全世界唯一的帝國,坐擁廣博的領土、強省的軍隊,數量規模龐大的神眷者,以及富到流油的各種資源。
然而即便如此,這也並不代表著在這個國家當中的一切便都是能夠大大方方的暴露在日光之下,任由他人打量而絲毫不心虛;恰好相反,同時作為二級的神眷者與身負爵位的貴族,溫徹斯特反而比很多人都要更加清楚,早日光之下究竟隱藏著怎樣的陰影。
他曾經對此不讚同,但是也再不會有什麽其他的表現了——因為溫徹斯特自信,那些事情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落到他的頭上來,亦或者是同他沾染分毫。
只是如今一瞧,這個回旋鏢終究還是打著轉的扎到了溫徹斯特自己的身上。
他的確可以不受這些非常低等的潛規則和俗務的侵擾,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在意和關照的一些人也能夠同樣的金身不破。
“我要去好好的和他們理論理論!”溫徹斯特看上去像是一隻領地被侵犯了的雄獅那樣勃然大怒,“這是真的當帝國的律法,當正義女神與律法之神的神威完全不存在了嗎?!”
大抵是因為過於的憤怒,因此溫徹斯特並沒有意識到,當自己在說這樣的話的時候,站在他身邊的、如今僅剩下的獨苗苗學生的眼底閃過的那一絲輕蔑與嘲諷。
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蘇耶爾想。
世間的一切都像是烈火烹油一樣被推到了最高點,在表面的平和之下是暗藏的沸反盈天。諸神看似在人間的信仰穩固,然而高高在上的神明大概很少會低下頭來去看一看那些於他們的眼中,是如同落在了塵埃裡一般的人類。
只要教團的地位依舊穩固,信仰還在源源不斷的進帳不曾有消減,那麽神明便依舊高居雲端,而不必在意俗世的千姿百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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