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蘇耶爾並沒有想過,這樣的事情會在托納蒂烏的身上發生。畢竟對方一直以來給他的感覺都是沉穩而又強大的,很難想象在那個托納蒂烏的身上還會出現這樣逃避現實、困於夢境中的情況。
蘇耶爾於是忍不住向著梅利奧托發問:“那是一個什麽樣的夢境?”
才能夠讓托納蒂烏都不願意從中醒來?
“我只能夠探查到他現在的狀況,但並不能夠窺探到他夢境的具體內容……”梅利奧托一邊這樣說著,目光卻是在落到了蘇耶爾的身上之後微微一頓,旋即仿佛是想到了什麽一樣,朝著蘇耶爾詢問,“不過,你應該是可以進入到托納蒂烏的夢境當中,將他帶出來的。”
“如果不帶出來的話,他會怎麽樣?”蘇耶爾問。
梅利奧托想了想,覺得其實也不算什麽大事:“左不過一直這樣沉睡——等到他想醒來的時候,自然就會醒來了。”
蘇耶爾:……那不行啊。如果真的這樣等下去,他還要在這個時間線裡面耽擱多久?
第五紀可撐不住他們——其實主要是撐不住托納蒂烏離開那麽長的時間。
因此,蘇耶爾當機立斷就做出了決定:“我去他的夢裡。”
橫豎不過是個夢境罷了,蘇耶爾倒是也想要看看,究竟是什麽才會讓兩個托納蒂烏都沉浸在其中,將他們困囿在了其中這麽久,卻也不見托納蒂烏有任何的、想要從這個夢境當中脫離出來的意願。
“好。”梅利奧托說,“我送你進去。”
梅利奧托原本對於托納蒂烏締結神婚的契約並沒有什麽太特殊的看法,非要說的話隻覺得太早了一些——但這畢竟是那個孩子自己的選擇與堅定的意願,梅利奧托並不會過多的置喙什麽。
然而現在,他卻是由衷的為此感到慶幸。畢竟如果不是因為托納蒂烏和蘇耶爾之間擁有這樣緊密、並且親密的聯系的話,無論是去尋找托納蒂烏的蹤跡也好,還是要將托納蒂烏從這樣的不願醒來的夢境當中喚醒也好,都會變成一件非常艱難、並且不一定能夠達成事情。
而且……就算是既定的下一任的【太陽】,如果沉浸在亡靈之海當中太久的時間的話,也不是沒有被洗滌乾淨靈魂,重新往生的可能性的。
畢竟在第四紀的【太陽】尚且還高懸於空中的現在,托納蒂烏只是【太陽】的繼承人,而並沒有真正的坐上那個位置,不是嗎?
無論這是一場意外也好,亦或者是有誰苦心孤詣的布下了陷阱也罷,梅利奧托都已經決定要把這件事情徹底的調查清楚,無論罪魁禍首是誰,都絕不會輕饒。
***
蘇耶爾在梅利奧托的幫助下,踏入了托納蒂烏的夢境當中。
他其實在此先已經猜測過數次,究竟應該是怎樣的夢境才會讓托納蒂烏都在其中失了方寸;然而當乍一進來的時候,蘇耶爾卻是感動有些疑惑的。
因為眼前所見是一片的漆黑,他如同在不見任何光日的沉淵當中行走,沒有方向,沒有既定的路線,甚至在走的久了之後,連對時間的感知都逐漸的被吞噬。
蘇耶爾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眼前的景象才終於逐漸的產生了一些變化。
首先是逐漸出現的紅綢,從看不見盡頭的空中垂掛了下來,高高低低、或緊或松的垂掛著,於是在原本的一片黑暗當中,都硬生生的圈出了一片的地盤,甚至是營造了某種和這黑暗格格不入的氛圍來。
蘇耶爾心下隱約由衷不好的預感,仿佛是直覺做出的預警;但是在斟酌了片刻之後,蘇耶爾還是選擇撥開了這些紅綢,朝著更深的地方走去。
這個選擇或許是正確的。因為蘇耶爾的耳邊逐漸聽到了一些聲音。
那是詭異的清脆和響亮的皮肉拍打的聲音,是“咕嘰咕嘰”黏稠的水聲,直到最後——傳來了少年人壓抑不住的、變了調的哭泣。
蘇耶爾的腳步猛的頓住了。
這,這好像不是什麽正經的場景……
蘇耶爾已經下意識的想要後退了。
然而他這一份覺悟終究還是伸出來的太遲了一些,因為蘇耶爾甚至都沒有能夠後退幾步,後背便已經撞上了一個過於結實和寬闊了的胸膛。
“為什麽不過去看看?”誰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對方幾乎是貼著蘇耶爾的耳翼說話的,於是那些溫熱的氣流盡數的撲打在了蘇耶爾敏感的耳羽上,讓少年頓時就一哆嗦。
一隻手從身後伸了過來,橫攔在他的腰上;另一隻手抓住了蘇耶爾想要反抗的手臂,將它高高的舉了起來。
那一張削薄的、但是又帶著灼熱的溫度的唇向下滑,停留在了蘇耶爾被迫仰起的修長脖頸的一側,隨後貼了上去,咬了一口。
在少年人的痛呼聲中,那站在他身後的人又一次開口了。
“蘇耶爾。”他問,聲音裡面像是浸潤著無助和絕望。
“你一直以來,都在透過我看誰?”
第164章 第四紀(二十六)
在最開始的時候,這個夢境尚且還是非常容易脫離的。
正是因為抱有著這樣的想法,所以托納蒂烏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將自己的意識抽離,反而是訓著看了下去,或許是想要看看這個在亡靈之海當中被強塞給他的夢境究竟是什麽樣。
托納蒂烏大概能夠猜到,這可能是一種精神上的影響——一種蠱惑,但是他顯然並不認為自己會被這樣拙劣的陷阱捕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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