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理解。
在漆黑夜色裡和謝逐橋接吻的時候,明明覺得空氣裡漂浮著濃鬱的粉塵味都讓他愉悅,他是淋著雨來著,謝逐橋只是讓他淋著雨回去而已,有什麽好生氣的。
可是陌生的類似是憤怒的情緒,不斷地從胸腔無法抑製地冒出來,阻礙他能夠正常呼吸。
於是許延聲變得身不由己,口不擇言。
“你那麽想要擺脫我,”許延聲呼吸困難,仍想要裝作不動聲色,用低沉的壓抑著情緒的聲音,說:“但是不可能,除非你死,死了才有自由。”
“謝逐橋,你要不要去死?”
“嘭——”
回答許延聲的是重重的關門聲。
夜終於靜了,連雨都融進無聲墨色裡。
第13章
冬雨綿綿。
這一年冬天奇怪極了,天幾乎沒晴過,不是晴天就是下雨,氣溫時常在零下徘徊,雪卻隻下過那天一場,短暫的只有幸運的人才可以看到。
房間裡開著暖氣,許延聲裹緊被子,因為一夜好眠懶得不想動。
望著天花板做了許久的起床儀式,許延聲才從床上爬起來,上了個廁所,順路走到門口用腳把隻開了一道縫的門大開著,緊接著他回到床上,臉朝著門的方向,閉上眼,繼續他的回籠覺。
許延聲習慣晚睡,大多數睡覺時間都在白天,但他白天睡眠都淺,好在家裡沒貓沒狗沒人,沒有任何能影響他睡眠質量的東西。
睡到中午,許延聲起床洗漱,在房子裡繞了一圈,從書房裡挑了本興趣不大的書,坐在客廳能邊看書邊看雨的位置打發了下午時間。
然而直到天再一次黑下來,謝逐橋都沒從房裡出來過。
房門可能是壞了,房間隔音太好,謝逐橋可能早就想出來了,但是他掰不開門,呼救也無人應答。
又或者他被許延聲昨天的瘋言瘋語氣到不行,半夜三更越想越氣,床單繞成繩子繞上燈頂飲恨上吊。
再可能——
許延聲摸了摸口袋,發現某人給他的衣服連口袋都沒有,就別說煙了。
摩挲著一下午都沒有被翻過十頁的書,許延聲抬頭,往房間的方向望了望,可謝逐橋沒有一點要出來的意思,不知道是死是活。
第二天早上,天剛蒙蒙亮,許延聲就從床上下來了,他在夢裡被謝逐橋上吊自殺後的長舌鬼追了一晚上,睡得相當疲憊。
謝家很新空到連個老虎鉗都沒有,等會兒要是手動撬門失敗,許延聲就得去樓梯間拿消防斧。
輕手輕腳走到主臥外,許延聲心裡有鬼似的,手放到門把上這麽簡單的動作都做的慢而謹慎。
萬一裡面真是個吊死鬼怎麽辦?
手上用力,試探性往前一推——
門開了,許延聲傻了。
門都沒鎖,真涼了等著人收屍?
陰暗的沒開燈的房間,照進了走廊裡柔和的暖色燈光,順著光線的方向,許延聲往前看,至少房裡一米往上的區域是靜止的,沒有晃晃蕩蕩的吊死鬼。視線往下,暗色系床單上躺著個人,沒什麽呼吸起伏的痕跡,不知道是不是服毒了。
許延聲慢慢走過去,擋著照向謝逐橋臉上的光走到他面前,房間裡暖氣很足,謝逐橋掀了被子把它抱在身下睡,這個睡姿過分豪邁,萬幸沒有其他人看見。
但是暖氣太足也可能中毒......
許延聲於是伸手,想要探探謝逐橋的鼻息,指尖才感受到一股熱氣,手腕就被抓住了,緊接著許延聲就感受到謝逐橋覆蓋在他手上的體溫。
沒死啊。許延聲不動聲色地松了口氣。
“你這麽在這?”謝逐橋睡太久了,忘了他們前兩天分開時是在爭吵,那甚至算不上爭吵,是許延聲在不留余地羞辱他,讓他去死。
許延聲垂眼,望著謝逐橋握住他的那隻手,再抬頭看謝逐橋睡眼惺忪的臉,似乎也有點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在這,他擔心的莫名其妙,怎麽會覺得謝逐橋真會去死。
“你一直沒出來。”許延聲只是說。
指腹下意識揉了下許延聲的手腕,謝逐橋啞聲說:“我在睡覺。”
“你睡了兩天了。”
“這麽久了?”謝逐橋意識恍惚著抬頭。
許延聲背光站著,謝逐橋幾乎看不見他的臉,掌心向下握住了許延聲的手,很困惑似的,說:“你好像發燒了。”
“有嗎?”許延聲空著的那隻手摸了摸額頭,“沒有吧。”
謝逐橋微微用力,把許延聲拉過來,拉進懷裡,那輕飄飄的重量砸過來把他空蕩蕩的心都填滿了。隔著衣服都能感受到許延聲皮膚裡的燙,謝逐橋乾燥的唇觸著許延聲發燙的額頭,無端想起他第一次吊威亞時迫切想要落地的心情。
“許延聲。”
許延聲枕在謝逐橋心口聽見了他有力的心跳:“什麽?”
謝逐橋說:“我家沒有藥,你走吧。”
昨天想了一天亂七八糟的事,睡覺時又被長舌鬼追了一宿,許延聲遲鈍地想,他之所以腦子這麽不靈光,是因為發燒了。
哦,那前天晚上也是嗎,奇怪的無法自控的情緒都是因為沒有理智,正常情況下會怎麽樣呢,許延聲不知道。
“我想睡覺。”許延聲沒力氣和他吵。
“生病了要吃藥。”
許延聲很固執地:“我想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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