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延聲關上門,拍開了燈,一臉莫名其妙,踢了踢腳邊的東西,又看了看對面從地上坐起來的謝逐橋:“你能不能告訴我,他怎麽了?”
謝逐橋眼睛很亮,明顯也是憋著笑,朝許延聲走過來的時候,一身衣服從上到下都是皺著。
許延聲往下瞥,發現某人笑歸笑,該精神還是精神。
滿意了:“東西你提。”
謝逐橋說:“你嚇人。”
許延聲問:“長得嚇人?”
長得......
其實許延聲長得很好看,是謝逐橋作為男人也必須承認的那種好看。可惜的是謝逐橋很少見到他專注的樣子,許延聲無論什麽時候都是懶懶的,連調侃人都漫不經心,一身散漫的調子。
脫鞋的地方比室內矮了一階梯,許延聲微微仰頭,看著謝逐橋一步一步朝他走來,然後偏頭,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連緩衝都沒有,對著喉結又親又啃。
這種動作在許延聲看來意味十足,一瞬間讓他上頭,喉結在謝逐橋齒邊艱難滑動著:“等會再吃?”
謝逐橋松開許延聲,欣賞著那一塊被他咬紅的地方:“先吃飯。”
他的瞳色很深,這會兒眼睛裡暗沉沉的,裝了很多他人輕易窺見不了的東西。
“他怕你。”謝逐橋舔了舔唇,想起來回答許延聲的問題。
許延聲懶得動,只看著謝逐橋分兩趟把東西提到餐桌上,聞言,雙手撐著桌面,似乎是真的很好奇才問的:“你怕我嗎?”
謝逐橋把餐盒打開,說:“怕。”
“你騙人,”許延聲不喜歡乾這個活,看著謝逐橋認真的樣子也算是享受:“你要是怕我,根本說不出那樣的話。”
和許延聲說分開,說不要再聯系,一邊罵許延聲是瘋子,又一邊瘋狂弄他。
謝逐橋都快無法無天了,還和謝逐橋說怕,哪來的臉。
許延聲點的是鴛鴦鍋底,謝大頂流不能吃辣,他可沒興趣對馮景和口中同等分量的小情人將就。許延聲撲了滿臉麻辣味的時候,謝逐橋正在番茄鍋裡面無表情地唰白菜。
“往後幾天有行程?”許延聲百無聊賴支著下巴,長筷子滿鍋裡撈早就煮沒了的毛肚。
“乾嗎?”謝逐橋謹慎地問,許延聲的心情和他工作掛鉤,要是沒行程,可能許延聲就是他的行程了。
果然,對面的許延聲突然惡劣,表情像極了菜雞互啄裡的小學雞,張牙舞爪地:“榨乾你啊——”
謝逐橋:“......”
有病。
難得的愜意時光,純白色大理石餐桌上方點了一盞暖黃色吊燈,光線順著燈上掛件溫柔地垂落下來,他們分坐兩側很少交流,不緊不慢地吃一頓安靜的晚餐。
謝家格局和許家很像,都是三室一廳構造,不同的是許延聲那的三間臥室只有一間主臥投入使用,而謝逐橋這裡主臥次臥書房都劃分完整裝修細致,許延聲打開書房的門,甚至可以聞見迎面撲來的沒有被打開觀看過書本的淡淡書墨香......
“阿嚏——”
......以及滿房間灰塵。
“你看書嗎?”許延聲揉了揉鼻子,走進去。
“看。”謝逐橋也跟著進去,房子不是他裝修的,他對這個房間也挺好奇。
書櫃上有一層防塵玻璃,許延聲隨便打開一格,拿了本書出來,摸著上面還沒拆掉的塑料膜,相當體貼地說:“沒時間看吧?”
謝逐橋冷靜咳嗽一聲:“確實沒空看。”
許延聲不禁嗤笑:“給你臉了。”
謝逐橋說謊不打草稿,隨便許延聲罵。
從書房出來,許延聲又逛到次臥,裡頭擺著一張一米八的柔軟大床,鋪著深藍色的床單,像是特意為他準備的。許延聲當即決定:“我晚上睡這裡。”
謝逐橋根本沒猶豫,脫口而出:“不行。”
房間光線明亮,許延聲背光而立,面色沉下來,一言不發,這三個月來,又或者更早之前,意識到謝逐橋想要和他漸行漸遠開始,表現出來所有的若無其事和不動聲色全都消耗殆盡。
謝逐橋以為答應周攸攸的話也是在試探許延聲底線的一部分,然而一條半真不假的熱搜砸下來,把謝逐橋困在這一間破房子裡動彈不得。先是允許許延聲過來,再是一起吃飯,現在還要留下來過夜。
他遲鈍地發現,周攸攸很可能是許延聲的隊友,門口那群陰魂不散的狗仔可能也是,所有人在幫著許延聲步步緊逼。
原來不是謝逐橋在試探許延聲的底線,是許延聲一步步把謝逐橋收盡他的包圍圈裡,無論是三年還是三十年他都逃不了。
似乎是耐心耗盡,這一天晚上,他們之間對峙的沉默尤為短暫。
許延聲先是笑了下,然後沉著一張想要把謝逐橋磨骨抽筋扔進絞肉機裡碾碎丟進下水道連狗都不喂的臉,不耐煩的語氣:“我一直沒和你說,才讓你有種怎麽試探我都可以的錯覺。”
“但是謝逐橋,你就是我養的一隻狗。”
“如果三年前那個晚上我沒有出現的話,你就該在別人身下□□。”
“你以為你有得選,在那種時候還和我談條件,用你的腦子想想,無論是當時還是現在,你配和我談條件嗎?”
許延聲現在的心情很奇怪,他不是個會動怒的人,十八歲那年站在三十層樓頂想要往下跳的時候都在笑著和人談條件。一直以來他都用不在意和無所謂粉飾太平,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樣的,沒有任何讓他惦記的人和事,他活著僅僅只是因為他活著,和誰都沒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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