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莉倏地抬頭看向他。
他居然開口說話了!
因為過於震驚,她甚至不知道怎麽形容他的音色,隻記得很乾淨很好聽。
幾乎是她聽過的最好聽的少年嗓音。
好一會兒,薄莉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因為你,讓我感到安全。”
這是實話。
即使他隨時會殺了他,她還是會因為他的存在,感到一種近乎扭曲的安全感。
可能因為他是她在這個時代,唯一了解的存在。
她甚至知道他的命運軌跡,知道他以後會住在巴黎的地下迷宮,愛上一個名叫克裡斯汀的芭蕾舞女演員。
這時,一聲嗤笑響了起來。
薄莉循聲望去,原來是嬤嬤不知什麽時候吐掉了嘴裡的抹布,正望著他們冷笑不止。
可能因為顧忌埃裡克,她沒有大喊大叫,也沒再像昨天一樣哀鳴掙扎,只是高高抬起下巴,用厭惡又恐懼的眼神打量著他們。
薄莉動作十分迅速,立刻撿起角落裡的燒火鉗,對準嬤嬤的腦袋:“沒有我們的允許,不準發出噪音,否則我不介意讓你吃點兒苦頭。”
嬤嬤瞪著她,眼中燃燒著屈辱的怒火,半晌忍氣吞聲地點了下頭。
薄莉放下燒火鉗:“你好像有話要說。說吧。”
得到允許,嬤嬤立即發出一聲虛弱的冷笑:“你以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好朋友,從此可以幫你打抱不平……你就沒想過他之前為什麽不說話,為什麽沒有朋友嗎?”
“……”這明顯是在挑撥離間,薄莉不可能順著她的話說下去,想了想開玩笑說,“他性格比較內向?”
嬤嬤用看弱智的眼神看著她:“他會說話,而且會說十多個國家的語言。我們是在波斯發現他的,聽當地人講,他成為有名的活板暗門大師時,還不滿十四歲……但當地沒人敢跟他說話,也沒人敢議論他,你知道為什麽嗎?”
薄莉隱約記得這是原著小說的內容,但小說她看得囫圇吞棗,哪兒還記得這些細節。
她的猶豫被嬤嬤當成害怕的表現,只聽嬤嬤冷笑一聲,繼續說道:
“因為他是怪胎,是魔鬼,當地都叫他‘活死人’……他可以利用那些活板暗門,出現在任何一個人的背後,沒人願意跟這樣的人待在一起,即使他是個罕見的天才!”
“但是我們的經理不信邪,覺得他一定可以成為馬戲團的搖錢樹,”嬤嬤喘息著說,“他來馬戲團三個月,我們的確賺了不少錢,但怪事也一樣沒落下……先是麥克的表被偷了,然後天上掉了個怪包下來,用刀子都劃不開……現在我的手又變成了這樣……”
嬤嬤冷笑著,伴隨著咻咻作響的呼吸聲,聽上去就像是毒蛇在說話:
“如果這都不能證明他是魔鬼,是帶來厄運的怪胎——那什麽才能證明呢?看到我的手了嗎?今天他可以捅穿我的手,明天也可以捅穿你的——”
這三件事都跟她有關。
封建迷信害人啊。薄莉想,然後把抹布塞回了嬤嬤嘴裡。
第8章
不管怎麽說,薄莉從嬤嬤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雖然她已經不記得原著的細節,但隱約記得小說裡,埃裡克是先到馬戲團,再學習的魔術與唱歌,最後才聲名遠揚,傳入波斯王國,成為人盡皆知的“怪才”與“活板暗門大師”。
這裡完全反過來了。
看來她真的穿進了……恐怖片版本。
薄莉不由流下一顆冷汗。
她看過不少恐怖片,也演過不少恐怖片。
因為文化背景,歐美恐怖片裡鬼怪很少,大多數都是連環殺手如何殘忍地殺害受害者。
當然,有時候為了拍續集,也會賦予那些連環殺手非人的力量與體質。
電影裡,凶手的恐怖之處在於,他們大多都是天生壞種,不可預測,不可交流,也不會手下留情。
有的電影裡,他們或許會跟受害者交流,但那也是為了攻陷心理防線,觀賞獵物的恐懼與掙扎。
只能說,幸好這不是傳統恐怖片,埃裡克也不是喪心病狂的連環殺手。
盡管他也不可預測,不可交流,但至少渴望肢體接觸,會因為一個擁抱而妥協。
薄莉覺得自己的價值觀有些扭曲了。
她居然覺得,埃裡克並沒有那麽可怕。
也許,他是可以改變的。
薄莉非常清楚,埃裡克是危險的,隨時有可能殺了她。
至今為止,他的刀鋒已在她的喉嚨、牙齒、後背遊離過數次。
他隻說過一句話,她必須靠猜測,才能弄清楚他的意圖。
然而,不知是否她從他手下逃生三次的緣故,她一看到他就腎上腺素飆升,迸發出強烈的求生欲,思維快如閃電。
穿越後,她感到極端的孤獨和無助,需要一些人和事,幫她振作起來。
埃裡克是絕佳的選擇。
薄莉想,這怎麽不算一種良性關系呢?
她和埃裡克會是非常好的夥伴。
這麽想著,她轉頭看向埃裡克。
埃裡克也在看她,目不轉睛。
他似乎沒想到她對嬤嬤會是這種態度,眼中幾分審視的意味。
薄莉對上他的視線,清了清喉嚨,鎮定地說:“我們得善後。”
埃裡克還是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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