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不再掩飾那種少年的依賴性,不管她做什麽,都從後面埋首於她的頸側,仿佛怎麽也聞不夠她的氣味。
薄莉被他聞得心口發漲,整個人像是躺在滾燙的鹽水裡,又熱又渴。
第二天,她醒來時,已是下午,感覺像被掏空了身體。
她喝了兩杯冷水,才勉強平息那股燥熱,想起今天要跟希裡太太見面。
跟以前不同的是,埃裡克並沒有離開,仍在臥室,見她醒來,上前一步,自然而然地把頭埋在她的頸側,深吸了一口她的氣味。
幾乎是立刻,薄莉就回想起了昨晚那種熱到乾渴的感覺,一把推開他。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出更進一步的事情,薄莉也不好提出來——怕他胡思亂想,以為她在婚前提出來,是因為在以前的時代經常這樣。
既然暫時無法更進一步,那就離她遠點兒。
薄莉又喝了一杯冷水,才去洗漱。
等她洗漱完畢,換上出行的裙子,埃裡克已經穿上垂至膝蓋的黑色大衣,正在戴黑色皮手套。
然而,見她出來後,他又脫下黑手套,毫無阻隔地與她十指相扣。
他似乎迷上了這種肌膚相貼的感覺,每次跟她牽手時,都會不自覺摩挲她的掌心。
薄莉心臟不由一陣戰栗,像被他摩挲到了震顫的心室。
出門以後,冷風拂來,發酵一夜的燥熱總算冷卻了下去。
薄莉坐上雙人馬車,親自駕車,朝希裡太太的住宅駛去。
埃裡克沒有跟她一起過去。
他會直接在那裡等她。
不得不說,知道他會保護她以後,薄莉感到安全感十足。
來到這時代這麽久,她第一次有種哪兒都能去的感覺。
希裡太太的住宅就在花園別墅街的另一端,臨近沼澤的那一邊,很快就到了。
薄莉勒住韁繩,把馬車停靠在路邊,提著裙子,跳下馬車。
故地重遊,她的心情頗為複雜。
前幾次來到這裡,都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希望這次是好事吧。
她走向別墅大門,一個中年女仆過來應門。
薄莉按照記憶走了進去。
穿過別墅大門,映入眼簾的,是一條裝修華美的走廊,地毯換成了一條金色的,已經看不到之前留下的血跡。
走廊兩側的畫像沒有被撤下,希裡太太的畫像仍在上面。
只見她頭戴鴕羽帽,面相雍容,身穿高腰長裙,中間一條鑲嵌著珍珠的腰帶,戴著白蕾絲長手套,端坐在椅子上。
薄莉仔細觀察畫像,那種說不出的違和感再度撲面襲來。
究竟是哪裡不對?
她非常確定,希裡太太不是她認識的任何人。
她也沒有在現代見過任何類似的長相。
那種違和感究竟來自哪裡?
幾十秒鍾過去,薄莉心頭一震,寒意從腳底躥起,直衝頭頂。
她終於知道,這幅畫像違和在哪兒了。
希裡太太無論是首飾還是穿著,都是十九世紀的樣式。
然而,在她的白色蕾絲手套上,卻佩戴著一款智能手表。
因為表帶是銀色鏈條款式,表盤又是一片漆黑,之前幾次都被她忽略了過去,這次細細察看,才發現端倪。
如果希裡太太也是穿越人士,不會這麽明目張膽地把智能手表佩戴在身上。
這應該是另一個穿越人士送給她的紀念品。
薄莉瞬間想到梅林太太說過的話。
——“我跟主人說過很多次,博伊德不是好人,但主人無論如何也不願相信通靈術是假的。”
——“因為主人見過真正的幽靈。”
——“那小妞辜負我太多,我把她當親女兒,可她呢,帶著金銀首飾,跟一個女混混跑了,把我一個人扔在這宅子裡。”
再想想,梅林太太第一次見面,就說她是“女混混”。
但她自認為,一言一行並不像“女混混”。
那麽,是不是因為她跟拐走希裡太太的“女混混”舉止太過相似,梅林太太才會認為她也是“女混混”?
最重要的是,她與梅林太太並沒有利益衝突。
假如只是嫌她煩,不斷提及舊事,梅林太太完全可以把她轟出去,沒必要冒著被警察逮捕的風險,把她扔到地窖裡。
很明顯,梅林太太是因為之前的“女混混”,才會這樣遷怒她。
時隔多日的謎團,終於在此刻揭開。
薄莉卻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高興。
她發現,自己好像沒有那麽想要回去了。
在這裡,她有事業,有朋友,有視她為一切的愛人。
回去呢?
她又會成為父母可有可無的女兒,淪落到“一無所有”的境地,每天除了遊戲、恐怖電影,就是劇本。
薄莉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在一百多年前找到“歸屬感”。
但事實就是如此。
她深吸一口氣,正要轉身離開,一個溫和低啞的女子嗓音在她的身後響起:
“克萊蒙小姐,既然來了,為什麽不進來坐坐呢?”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