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著手裡的校服,他想起才認識的時候,原曜也是這麽把衣服脫給自己。
原曜還特別傲,特別高冷,扔完外套後仰起臉,無所畏懼地與教學樓走廊上的兩個主任遙遙相望。他薄唇緊抿,沒有什麽多余的表情。
他裡面只有一件打底加絨的長袖T恤。
許願腦子渾了,用肘部把原曜的手臂往後頂,從袖口探出手指,在兩個人的身後摸到原曜露出來的那一截手腕,指尖順著溫熱的脈搏、掌心往上摩挲。
操場上還是很黑,唯有那一束光源照在跑道上,他也沒想到老師能不能看得見了,緊緊地握了一下原曜的手,然後松開。
手心酥酥麻麻的。
原曜愣了一秒,道:“你幹什麽?”
“看看是不是熱的。”
“熱嗎?”
“沒試出來,我再試一下。”
許願覺得自己在佔便宜似的,把原曜一隻厚實又熱乎的手捏了又放,放了又捏,捏了好幾下,兩個人一起笑起來。
那天,許願仿佛有了最堅硬的鎧甲。
他免他風雨,免他無所依。
可惜,成為鐵甲小寶的後果就是再寫一份檢討。
兩個人的雙份檢討變成了四份,那得花了不少時間,許願想到淘*寶賣一種能夠幫著抄雙份的寫字機器,搜了一下發現價格能抵小半個月生活費,還是算了。
罰站結束後,許願一個人背著書包跑去辦公室找班主任,問這事兒能不能不通知我爸媽啊?
班主任說年級組長已經通知了家長來學校,但你媽媽好像說得有空了再來。
許願抱著胳膊在走廊上祈禱,上帝菩薩玉皇大帝都求了個遍,眉心擰成團,頭一回這麽期待於嵐貞沒時間搭理自己。
原曜那邊應該不用操心了,找他爸?
連人都找不著。
晚上回了家,還沒休完假的於嵐貞早早地就在沙發上等著了。今晚的夜宵格外豐盛,還有兩杯燕麥牛奶,許願用手背一碰,是熱的。
於嵐貞聽班主任描述的情況,大概能猜出來原曜沒命地往外跑的原因是什麽,心中憐惜之意又起,根本沒提兩個孩子在學校裡被處罰的事情。
原曜看起來挺輕松,還把原向陽帶的廣西特產放到桌子上,說給叔叔阿姨吃,這是他爸托人帶的。
許願盯著雲片糕上那張“給小願吃”的小紙條,想起那幾盒貼了標簽的退燒藥,心想原曜還真是跟他爸一個樣。
等原曜去洗澡了,於嵐貞才把許願拉到廚房裡去,輕聲道:“小原他爸真沒事吧?”
“沒事,”許願催她,“媽你快去休息吧,我倆得寫檢討了。”
因為兩個人的任務量一樣,許願乾脆就拿著紙在客廳的茶幾上開始擺攤,也招呼原曜過來一起寫,寫完了好睡覺。
寫檢討這種事全看天賦。
原曜寫一些胡編亂造的台面話完全不打草稿,那叫一個行雲流水、順暢自如,根本不臉紅。而許願就慘了,寫檢討都是他初中才乾的事情,憋了半把個小時隻憋出幾行字,提了好幾次“我錯了”。
“你這不叫檢討書,叫道歉書,”原曜把自己寫完的那一張紙遞過去,“參考參考我的?或者你在網上查查,別浪費時間。”
“我手機在你那兒。”許願指了指桌子上唯一發光的物體,“我數到三,你得把手機給我。一,二……”
原曜一邊寫一邊說:“馬上。”
“二點一,二點二……”許願頓了頓,握住原曜的手腕,求他似的,“你不給我面子。”
“這不是還沒數到三麽?”原曜沒停下筆,笑容淺淡。
累了一天了,他疲倦而慵懶的聲音回蕩在客廳裡,很是好聽。
許願的手扣在他腕上,他卻還在寫字,身體前傾,許願的手背自然而然就碰到了原曜胸前那一塊。
淋過雨才烘乾的衣物熾熱、濕潤。
衣物下的皮膚也有一樣的溫度,好像有什麽生物在等待破繭而出。
許願想起早晨喝的白粥,一口從喉嚨吞咽下去,燙得心口疼。
操。
他是不是在撩我啊。
許願側過臉去,盯著原曜奮筆疾書的樣子,目光匯聚到那手上,想起今晚交握的雙手,說不出心裡是什麽感覺。
他隻感覺心跳得更快了,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快,快得像有一隻藏了小鳥的鬧鍾,小鳥不停地從鬧鍾裡彈出來,報的還是秒數,一秒一下,一秒一下,鳥喙裡叫著……
你喜歡他。
你喜歡他。
你,喜歡他。
沒握住的筆一下滾落到茶幾的地毯上,許願睜大了眼睛。
第30章 我就是有病 “你們學校校花不是你嗎?”
第二天下午放學, 許願和原曜被“押送”著去了校廣播站。
他們一進廣播站裡去,好多下課了該休息的同學都不休息了, 圍在班級廣播器下等著聽。
高三的優等生念檢討,可以說是百年難遇。
白條更損,領了一撥游泳隊裡高一高二的小學弟到廣播站門口守著,年級組長怎麽罵都罵不走他們。
年級組長還是有點犯怵,畢竟這群小崽子也日益長大,個個都比他還高了, 不能太得罪,高考完領畢業證那天打老師的新聞多得是,做事做得太過,保不齊這種事哪天就發生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