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雙手揣在校服衣兜裡,兜裡還插*了截露一半的卷子,遠看吊兒郎當的, 近看這人皺著眉, 是藏了心事的人。
學校規定, 學生只要一出了教室就得用口罩, 所以原曜的口罩也戴上了。
他將口罩往下拉點,露出鼻子透氣,“你上來吹風?”
許願點頭, 往額前劉海吹氣, 看碎發飛起來, 樂了,“你跟我說說吧,你想考哪個學校?”
原曜取出衣兜裡的卷子往臉上扇風,“海大。”
“哪個海?青海的海?”
“……海洋的海。”
見他還在扇風,許願推了他一把, “你熱?”
原曜被推得一趔趄, 任由他推, 扯開敞開的領口繼續扇風,“看到你就有點兒。”
其實他是剛才爬樓梯的時候跑動了幾步,又不太好意思讓許願知道他那麽急。
“滾,熱就脫衣服!”
許願攥他衣領,望著陡然湊近的面孔,強忍住想吻上去的衝動,松開手,又推一下,“我記得海大在山東?”
“嗯,青島。”原曜活動了一下肩膀,往水泥柱後的空地輕瞟一眼,往唇邊做了個噓聲的手勢,“有人來了。”
許願也跟著瞟了一眼,有點兒緊張。
一般兩個人到天台來只有兩個可能性,一是戀愛中,二是約架中,他和原曜在其他人眼裡顯然不可能是第一個。但現在他沒功夫去想這些了,整個人都陷入“原曜要去山東念書”的認知裡。
怎麽不是個北京上海的大學呢,那樣他的可選擇性還多一點兒。
許願從小在省內待慣了的,甚至覺得考個省內最好的大學就行,沒必要走太遠,外地難混,買房不容易,他又是獨子,等父母退休了還是會回來的。
正想著,天台的水泥柱上滴下一顆橙紅色的水珠,裡面是整個鋪天蓋地的黃昏。
許願閉閉眼,再次許願。
希望兩個人可以考到同一所大學。
不知道是夕陽照射還是什麽原因,原曜的臉頰有點泛紅。
昨晚許願在床沿脫褲子上床也是這樣的,明明面前沒鏡子,但就是知道自己臉紅了,雙頰邊是暖烘烘的燙。默默念完心中所想,他突然想起自己許的那些個願望,譬如希望不被原曜看到脫褲子……希望原曜高三不要戀愛……
沒一個成了的。
這些願望就像堆疊的被動小buff,全部都和往常一樣不作數,甚至以另外一種方式去實現了。長歎一口氣,許願覺得自己這可能是在反向做法,不想的反而變成了真的。
他趕緊閉上眼又求了求,心地虔誠,沒有雜念。
以前的願望都不靈。
這次肯定會實現的吧?
“得回去了,出來了快二十分鍾,”許願抹開袖口看一眼表,“還有十分鍾班長要查人了。”
“好。”原曜又朝空地望一眼,那些高一高二的學生還沒走。
“對了。”
“嗯?”
“晚上回去記得提醒我去趟小賣部。我得給李淳帶小麵包,特別甜那個,好像只有我們家屬區才賣那麽古老的麵包。”
原曜捉到盲點,神色微凜,語氣略有不滿,“為什麽給他帶?”
“你說我倆都,都那什麽了,人作為同學還以為我們倆關系不好,還主動緩和……我們好缺德。”許願笑起來。
“是有點。”原曜沉思,突然說,“那要不然明天中午一起吃午飯?”
“我和你?”
“嗯。”
許願擺擺手,“不行,男生和女生不一樣,我總感覺我倆如果一塊兒吃飯,那種我喜歡你的氛圍肯定很明顯。上次我看你吃飯,看得把生薑當肉吃了,李淳還笑我好久,他還以為我真在發呆。”
“你不是最愛喊我兄弟嗎?”原曜挑眉,唇角隨之上揚,笑得特別壞,“吃飯的時候,你就把我當兄弟。”
“你也太考我演技了,”許願接過原曜手裡的試卷冊,裹成喇叭狀,往原曜胳膊上打了一下,“他們都覺得我們打架才正常。”
他不是想收拾原曜,只是單純地手欠。
因為他很想摸摸原曜的胳膊,又不能在公共場合亂摸,只能以試卷替代手,能接觸到原曜就很爽。
原曜跟著樂,雙眼皮的彎弧在笑起來時很深,“那要不然在食堂打一架,然後再握手言和?”
許願想了想,覺得這個提議不錯,又裹起試卷,將其往原曜小腹上頂了頂,輕聲道:“……那得是我贏。”
還得是贏很大的那種!
許願心裡一直有一團小火在作祟,那是他的好勝心。
不談是不是兄弟,也不談是不是情侶,他一直很想和原曜正兒八經地比一比,想要那種激烈的肉*體搏鬥,但他又舍不得往原曜身上揮拳頭,只能用yy來發*泄。
他仔細思考過,也許是對小時候一起躺在地上打滾鬥毆仍有懷念,很想把時間線調到過去。如此這般,也不會有那麽多的煩惱了。
如果回到過去能讓原曜更無憂無慮一點,他願意和原曜隻做朋友。
哪怕是像以前那樣當死對頭也可以。
至少兩個人還能一起瘋鬧,不擔心外人的異樣眼光。
想到這裡,許願看時間也不早了,真得走了,抬腳準備溜,手癢,回頭給了原曜一拳頭,後者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往身前拉,拉完還揪他耳朵,揪得許願嗷嗷叫,奪過原曜手上的試卷,“啪啪”地往人背上使勁打了好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