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中。”
“哪一級?”
印象中原曜是要小一點,老是被家長逼著喊自己哥哥。
嗯,比自己小還細皮嫩肉的,應該是高二。
“高三。”
“……哪個班?”
許願又心想啊,六中那麽多人,不太可能就真的和自己一個班。
“一班。”
回答完問題,原曜才反問他:“那你是哪個班?”
“還不知道,明天才報道,”許願指了指新校服的包裝袋,“我是轉學生。”
在許願眼裡,原曜似乎是懶得和自己多廢話的樣子。
後者拉開挎包,從挎包裡面拽出一截一模一樣的校服袖子,道:“我不和同校的人一起住。”
許願覺得這個理由很奇怪,問:“為什麽?”
原曜說:“生活軌跡太近。”
許願才不買他的帳,說:“你這個理由不足以說服我。”
“我沒有必要說服你。”原曜說。
他這麽一回答,許願才反應過來……
這個弟弟還是和以前一樣討厭。
秉著“完成任務”的思想,許願還是問:“你總得給我個交代。不然我怎麽和我爸說?”
伸出手指,原曜修長的指尖撥弄下口罩的一邊。
動了動嘴唇,他並沒有發聲,像藏著什麽秘密。
見他猶豫,許願懶得逼問,隨手按開了客廳的燈,樓道裡也有人經過,聲控燈亮了起來,燈光一前一後,將原曜整個人照得清晰了。
這個時候,許願才看清楚了原曜的長相。
現在的原曜面部輪廓俊挺,唇角上揚著,自帶“生人勿擾”的氣壓,已經看不出什麽小時候的影子了,不說話的時候還人模人樣的。
只可惜啊,長了張嘴。
等了半天,原曜沒說出個所以然。
看樣子他也不打算說了。
原曜低頭從褲兜裡摸手機,一個後退要走出去,邊走邊說:“我會和我爸說清楚的,讓他給許叔解釋,和你沒關系。”
許願沒忍住問:“你是不是還討厭我?”
原曜挑眉,沒懂他為什麽用“還”這個字,只是反問:“我為什麽要討厭你?”
他表情極其無辜,許願一時間分辨不出他是不是真的已經忘記了。
甚至反問得天衣無縫,讓許願不知道如何作答。
畢竟原曜搬走的時候,也才五歲半的年紀,記不住某個針鋒相對的玩伴也很正常。
“記不住就算了。”
許願臉皮薄,見對方一臉懵逼也就不再問了,猜是原曜煩他,心裡意外地有點受傷。
正想著,手機微信一響,爸爸發來的超長語音條又蹦出來,許願點了其中一條準備按語音轉文字,卻不小心直接放了出來——
“哎,你原叔叔不放心他一個人在家住。”
許願一聽,愣了,看向原曜的眼神更好奇了。
不是吧。
不會真有人這麽大了還害怕一個人住吧。
還是小時候那麽殘暴不講理的原曜?還是個一米八幾的男生?
也就是這句語音,留住了原曜想要往外走的腳步。
他沉默著,像在思考、糾結。
他呼吸好像也快了一點,肩膀的起伏有所變動。
想了一會兒,原曜才把行李箱又拖進屋內,隨手關上了家裡的門。
這麽一關,房屋為兩個人與世界隔絕出了小小的空間。
原曜個子高,看起來不好惹,壓迫感也很足,他這麽一站,許願才真真切切地意識到:他可能以後不再是一個人住了。
會有人和他一起上下學,一起吃飯,一起睡覺。
許願閉了閉眼,強迫自己在五分鍾之內接受這個事實。
除了震驚和自欺欺人的抗拒之外,他還有點變態的小興奮。
他得好好折磨折磨這個小兔崽子。
原曜仿佛對許願內心的小惡魔毫不知情,把行李又往內推了推。
他花了點時間被迫接受這個現實,難得禮貌問道:“請問,我住哪一間屋子?”
“我比你大一歲,”許願覺得曾經的劣勢也許可以轉變為優勢去佔便宜,強調兩個人的相處關系,“你應該叫我許願哥哥,像小時候那樣。”
原曜滿臉問號。
他不屑道:“你在自嗨什麽?”
許願也不服氣:“我在陳述事實!”
“許,願,”原曜把這兩個字咬得很重,懶得鳥他,瞥了他一眼,“請問,我住哪裡?”
“這邊。”
許願不滿地把他帶向客房。
不叫就不叫啊,凶什麽凶。
家屬院分的房子都不大,他家還算可以了,但是客房幾乎是沒有人來住過的,收拾得非常乾淨,也沒有堆什麽雜物。
路過衛生間時,許願給他指:“這裡是衛生間。家裡是三室一廳一衛,所以我們只能共用了。”
“好的,”原曜把行李箱推到客房裡面,順手拿過了靠在餐桌旁邊的掃帚,“以後家務我來做。”
許願沒反應過來,“嗯?”
“好了,我收拾一下要去休息。”原曜看起來比較疲憊,在關上客房的門之前,他把門打開,追問了一句:“你明天早上想吃什麽?”
“你會做?”
“叫外賣,我給錢。”
哦,許願這下明白了,畢竟“寄人籬下”,原曜是想包夥食,再做點家務,好讓自己的存在顯得沒那麽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