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傳統,人們在十二點的時候齊齊點燃煙花,在爆竹聲中迎接新的一年。這些煙花爆竹來自各家各戶,它們有大有小,花樣各異。它們隨意地在天空中綻放,看上去毫無章法。
爆竹聲震耳欲聾,四起的濃處除了嗆地人直流眼淚,也說不出有什麽美感。
寧玦自小家境優渥,又年少成名,各種規模的晚會典禮都參加過不少,什麽樣的新鮮玩意兒他見了個遍。
然而在他眼裡,無論多麽盛大的花火大會,都比不上此刻賀定西家陽台上這一團亂糟糟的人間煙火。
第29章
第二天一早,賀以柔就趕來賀定西家裡拜年。
她剛一進門,第一眼就看見了露台上正和賀鈞比劃太極拳的寧玦,驚地下巴都快掉了下來。
“這個那個這個…”賀以柔忙不迭地左顧右盼,臉上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寧玦也認出了一面之緣的賀以柔,隔著玻璃衝她眨了眨眼。
盡管如此,賀以柔仍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望著寧玦的方向喃喃自語道:“我…我嗑的CP是真的?”
“什麽是真的?”賀定西煞風景的聲音突然在賀以柔身後響起:“禮物留下,人可以走了。”
賀以柔不由地打了個寒戰,深謀遠慮如她,已經開始擔心自己無意間撞破了老板的大秘密,會不會影響她逐夢演藝圈。
然而很快,賀以柔又想到了一個更嚴重的問題:“公司之後還打算讓我捆綁你上位,這樣我還怎麽吸你的血了?”
“要不給你換一個路線?”賀定西端了一盤子車厘子送去露台,回過頭來皮笑肉不笑地對賀以柔說道:“神秘金主與貌美金絲雀怎麽樣?”
趙榮榮見賀以柔來了,風風火火地張羅著要打麻將。賀定西打麻將的次數屈指可數,牌技實在是稀疏平常,於是讓寧玦替他上陣。
寧玦的麻將打得也不怎麽樣,但勝在手氣絕佳,剛上場沒多久就開始大殺四方。他瞄了眼桌上的牌面,回過頭來對賀定西道:“提前說好,輸了算你的,贏了算我的。”
賀定西老神在在地坐在寧玦身後看熱鬧,聞言笑道:“放開了玩兒,哥有的是錢。”
幾圈麻將下來,賀以柔已經輸得險些當了褲子。她強裝鎮定地觀察著對面的寧玦與賀定西,心情不斷在“呸,狗男男”和“嗑死我了嗑死我了”之間反覆橫跳。
當這樣複雜的情緒在臉上表現出來的時候,她看上去就活像是一個女神經病。
“我說。”寧玦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賀以柔,低聲問賀定西道:“你們公司真的打算給她立美豔女神的人設嗎。”
“現在說什麽都晚了。”賀定西在寧玦耳邊道:“營銷的錢早就花出去了。”
寧玦搖了搖頭,笑道:“這人設遲早要崩。”
就在這時,賀定西放在麻將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寧玦下意識地循聲瞄了一眼,看見屏幕上閃爍著肖可然的名字。
寧玦打出一張牌,若無其事地轉開了視線。
賀定西也看到了電話是肖可然打來的,他拿起手機,起身進了書房。
“弟弟,在哪兒呢?”電話一接通,那頭就傳來了肖可然熱情洋溢的聲音。
曾經的賀定西最討厭從肖可然口中聽到“弟弟”這個稱呼,這兩個字像一道鴻溝,明明白白地將他和肖可然劃在了兩端。
從溝的這頭到溝的那頭,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我們不可能”。
賀定西來到窗前,一把推開窗戶,窗外的冷空氣裹挾著沿海城市特有的濕氣,呼嘯著撲面而來。
“在家呢姐,新年快樂!”賀定西道。
肖可然一聽就笑了,問:“今年怎麽這麽安分呢,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賀定西這才想起,自己往年都會在新年的第一時間給肖可然打個電話,昨晚不知怎麽的就給忘了。
顯然肖可然只是隨口提這麽一句,她沒等賀定西回答,就自顧自轉移了話題。
肖可然歡快地說道:“章小黎年前和我打賭輸了,初五要請我們去達南島玩,萬志明還有文佳寧都在,你有沒空出來玩玩兒?”
肖可然提到的這幾個人都是賀定西在圈裡比較相熟的朋友,私下時常見面。章小黎今年投資的一部小成本愛情片取得了不錯的票房成績,不久前在達南島上買了一棟看海的大別墅。
大別墅的事賀定西已經聽章小黎提起八百多遍。賀定西今年難得清閑,又和肖可然有一段時間沒見面,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欣然應約。
但他突然想起了客廳裡的寧玦,話到了嘴邊又突兀地轉了個彎。
只聽賀定西道:“今年不大方便,下次有機會吧。”
聽到賀定西這麽說,肖可然雖然有些驚訝,但也不會強求。她在電話那頭爽朗地笑道:“不來別後悔,那就這樣,掛了。”
寧玦和肖可然的關系說起來也很親近,按理來說邀請寧玦一起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賀定西早就知道寧玦對肖可然有些不同尋常的小心思,他向來都是一個大大方方的人,但這次他卻不願意給寧玦創造和肖可然相處的機會。
客廳裡的麻將聲不知何時安靜了下來。賀定西不想再深究自己的想法,他收起手機,推門走了出去。
“你們怎麽不玩兒了…”
賀定西剛走出書房,迎頭對上了沙發上坐著的那位不速之客,他的臉上瞬間就落了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