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能與季寒川聯絡之後,邵佑發覺,自己能從寒川斬殺的遊戲生物身上汲取能量。
通過寧寧。
這條傳輸線很脆弱,但一場場積累下來,邵佑還是慢慢成長。他試著突破一個個遊戲場地之間的壁壘,去其他時間、也是其他遊戲場地中的“自己”身上。
然後成功了。
邵佑由此認識到,不是所有場地都會被一次次重啟。他曾與季寒川開玩笑,說“遊戲”好像也懂得績效考核。如果一個場地產出的恐懼、絕望太少,那這個場地就會被永久關閉。
所以季寒川清楚、明確地知道:NPC也是人。
他有時候會想,如果自己與邵佑的這場旅途真的有盡頭,“遊戲”在未來某一天離開地球,混亂的時空恢復。到那時候,經歷過無數苦難的玩家、一遍遍重複絕望與死亡的NPC,他們真的可以重回正常生活嗎?
只是這些畢竟還是太遙遠了。
身邊苦難太多,有時候季寒川會有意警告自己,不要想太遠的事,先解決當下的麻煩。
面對谷老師,季寒川的考慮是:作為“人”,NPC擁有人性上的所有優點、缺點。甚至因為他們只有本輪記憶,所以這些優缺點會更加“人性化”,不像玩家,容易偏向某個極端。不管是像諾亞方舟成員那樣聖母過頭,還是直接上手搞事、唯恐天下不亂。
現狀很明顯,完全是按照季寒川、呂和韻的推斷在走。今晚拿雞鴨豬羊祭山神,一定不會有用。村民們愈加狂熱,一定會有人提出用上碎屍。以“遊戲”出題角度判斷,碎屍可能會起一點作用,像是驢子面前的胡蘿卜,勾引村民們,讓村民對玩家舉起屠刀。
呂和韻之前猜,第六天晚上,村民們會對玩家動手。
季寒川的想法也差不多。
嗯,村子裡布局奇特,倒是很適合打遊擊戰。
他捫心自問:我現在告訴其他人,這麽一來,今晚玩家們肯定會各自找借口不在村長家睡,這對心裡有鬼的村長來說,幾乎等同於撕破臉。玩家之間倒是有默契,能走到這一步,再蠢也知道演戲。村長鼻子前面吊著胡蘿卜,或許能容忍一天、兩天,心懷僥幸,覺得玩家們並未發現箱子裡的屍體。
但谷老師呢?
季寒川覺得,恐怕谷老師自己都沒察覺,他已經在下意識躲避剛剛一起出去的其他人了。
聯想他們在外經歷的事,季寒川認為,谷老師的心裡承受能力應該不太好。
他大約沒法在村長面前撐住、不說漏嘴。
所以為了讓大多數玩家活下來、也為了讓谷老師自己活下來,還是把“和村長溝通”的任務全權交給其他玩家們吧。
電光石火間,季寒川腦海裡飄過這些念頭。
他側頭看齊建明。
齊建明不明所以。但他還是會意,抬手,直接從背後敲暈谷老師。
倒下去的瞬間,谷老師眼睛睜大。他察覺到了頸上疼痛,可是已經沒有力氣轉頭,分辨自己究竟經歷了什麽。
第215章 方嬸
谷老師身體倒下去。
齊建明順手扶住他,倒是沒讓人直接滑到地上。
他把谷老師拎去旁邊招待人用的舊沙發上, 然後回來, 問:“現在能說了吧?”
沒了谷老師, 玩家們之間的氣氛也悄然變化。石弘濟揉了揉脖子, 順便給身體做拉伸, 關節處“劈裡啪啦”作響。他感慨:“早該這麽幹了!”
季寒川說了自己昨天的經歷。
他強調兩件事。一,齊建明等人猜的沒錯, 村長的確會變成“貓”。
二, 老太太已經“醒了”。
雖然不知道她有沒有重新睡回箱子, 但其他人最好不要以身試法。
侯學義聽到一半,臉綠了。聽到後面,臉直接白了。
他忍不住說:“不是吧,一個屋子, 兩個死路?!”
聽起來還都很凶險。
季寒川想了想,回答:“你們人多。”
侯學義噎住,無言以對。
他有種詭異的“你說得對”感。是啊,人多, 甚至還附送一個NPC, 這不就是“此處危險,所以多給幾次試錯機會”的意思?
只是放在玩家個人身上, 自己在“試錯”環節中扮演什麽角色,就看個人了。
齊建明考慮更多。他問季寒川:“你剛剛說, 和‘貓’交過手?”
季寒川簡要回答:“是。但方嬸在那個地方死了三四次吧, 現在身體傷成那樣。村長老婆死的次數更多一點, 十七八次,直接死了……所以,我弄死的‘貓’,應該也只是一個弱化版。”他一頓,總結,“我不覺得,玩家有能力殺貓。”
除非借助外力。
當下,季寒川已經再考慮,要如何選擇、利用“外力”。
但這些話,他不打算與玩家們細說。
齊建明也沒有深究的意思。他這麽問季寒川,只是想自保。但殺一個遊戲生物,對齊建明而言,付出太多,又收益太少,勉勉強強只有“弄死之後不用擔心它之後再添亂”一個好處,不值得做。
他客氣地說:“謝謝,我已經有一些想法了。”
石弘濟則琢磨:“村長應該不知道自己半夜會變樣吧?也不知道這兩個事兒,哪個對他刺激更大一點。”
侯學義哆嗦一下,說:“哪個我都不想讓他知道。”
石弘濟眼珠轉了下,轉頭看谷老師。